夜色如墨,深沉地笼罩着青云山脉。白日里喧嚣的虫鸣鸟叫都已沉寂,只剩下山风掠过林梢的呜咽,以及远处山涧隐隐的奔流声,更衬得后山一多震震更健康片死寂。
秘密基地的石亭里,陈实裹着一条薄薄的旧毯子,蜷缩在冰冷的石阶上,睡得并不安稳。白天那场惊心动魄、差点把他肠子都拉出来的“试药”经历,如同噩梦般在他脑海里反复回放。
他感觉自己像个被反复掏空又灌满的破口袋,虽然精神上那种奇异的“神清气爽”感还在,但身体却虚得厉害,小腹深处还残留着隐隐的抽痛。
梦里全是小师姐那亮晶晶的、充满“求知欲”的眼神,和那颗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黑疙瘩……
“别…别再来了…”陈实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呓语着,身体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沉闷至极、如同地底深处传来的恐怖巨响,毫无征兆地撕裂了夜的宁静!
紧接着,整个大地剧烈地摇晃起来!石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顶上的碎石和灰尘簌簌落下!陈实身下的石阶如同活过来一般猛烈震颤,将他整个人都抛了起来!
“啊——!!!”陈实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吓得魂飞魄散,瞬间从噩梦中惊醒!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巨手攥紧了他的心脏!
他感觉自己像狂风暴雨中的一片树叶,被狂暴的力量狠狠甩在冰冷的石柱上,撞得他眼冒金星,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地震?!地龙翻身?!青云派这种仙家福地也会有地震?!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空白的脑海!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汹涌的恐惧!在这种天威面前,他这点微末的存在,连蝼蚁都不如!石亭随时可能倒塌!山体随时可能崩塌!把他活埋在这荒山野岭!
“救命啊——!!”陈实发出凄厉的尖叫,声音都变了调。他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地想要冲出石亭,逃离这个即将变成他坟墓的地方!
然而地面的震动是如此猛烈,他刚站起来就被再次掀翻在地,摔得七荤八素,头晕眼花!
“轰隆隆——!”
“咔嚓!哗啦——!”
更加恐怖的巨响从石亭后方不远处传来!伴随着山石滚落的轰鸣和树木断裂的脆响!仿佛有巨大的怪兽在地下翻身,要将整片山崖撕裂!
完了!山塌了!
低调光环!苟住光环!救命啊!
陈实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抱着脑袋缩在石亭最角落的柱子后面,等待着灭顶之灾的降临。
剧烈的震动持续了足足十几息,才如同退潮般缓缓平息。石亭停止了呻吟,大地也渐渐恢复了死寂。只剩下远处山石滚落的余音和惊起的飞鸟凄厉的鸣叫,在夜空中回荡。
陈实如同惊弓之鸟,蜷缩在角落里,浑身筛糠般抖个不停,牙齿咯咯作响。过了好半天,他才敢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睛。
月光重新洒落,照亮了石亭内一片狼藉。到处都是震落的碎石和厚厚的灰尘。他惊魂未定地探出头,望向石亭后方——刚才那恐怖巨响的来源。
只见距离石亭不过十几丈远的陡峭山壁,此刻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豁口!一大片山岩崩裂滑落,露出了里面新鲜的、灰黄色的岩层断面。断裂的树木歪斜着倒伏在滚落的乱石堆上,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尘土和岩石粉末的气息。
陈实看着那仿佛被巨斧劈开的山壁,后怕得冷汗浸透了衣衫。刚才要是震得再厉害点,或者塌方的方向偏一点…他和他的秘密基地,恐怕就要被彻底埋葬了!
“这…这鬼地方…真的待不下去了!”陈实带着哭腔喃喃自语,劫后余生的庆幸很快被巨大的恐惧淹没。一次是收徒大典被推到风口浪尖,一次是被迫试药差点拉死,现在又差点被活埋…这后山,跟他八字犯冲啊!
就在他盘算着是不是该向老张头申请换个扫地区域(比如去扫茅厕?虽然臭但安全!)时,远处传来急促的破空声和几道明亮的、如同探照灯般的灵光,划破夜空,迅速朝着塌方地点靠近!
是巡逻队!动静太大,把宗门巡逻的弟子惊动了!
陈实吓得一个激灵,赶紧缩回石亭最深的阴影里,屏住呼吸,恨不得把自己嵌进石头缝里。低调!低调!千万别被注意到!万一巡逻队觉得这塌方跟他这个“扫把星”杂役有关怎么办?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几道身影迅捷地落在塌方现场附近。为首一人身着内门弟子服饰,气息沉稳,手持一柄散发着蒙蒙青光的法剑,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他身后的几名弟子也纷纷祭出法器,灵光闪烁,将这片狼藉的区域照亮。
“好强的灵力震荡痕迹!”为首的内门弟子眉头紧锁,蹲下身,手指拂过一块滚落的新鲜岩石断面,感受着上面残留的、尚未完全散去的混乱灵力波动,“不像自然山崩…倒像是…某种强大的力量冲击造成的?”
“师兄,看那边!”一名弟子指着塌方山壁的上方,那里似乎有个人形的轮廓,在乱石堆旁一动不动!
巡逻队众人瞬间警惕起来,灵力催动,法器光芒大盛,小心翼翼地围拢过去。
陈实躲在石亭阴影里,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难道…塌方
然而,当巡逻队靠近,看清那人影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见乱石堆旁,一个衣衫褴褛、须发皆白、浑身酒气的老头(丙),正四仰八叉地躺在一块相对平整的大石头上,睡得那叫一个香甜!震天动地的巨响、山崩地裂的塌方、巡逻队的灵光照耀…这一切仿佛都与他无关。
他胸口随着悠长的呼吸一起一伏,喉咙里发出一种低沉、浑厚、如同闷雷滚动般的巨大鼾声!
“呼——噜——”
“呼——噜——噜——!!!”
那鼾声节奏稳定,音量惊人,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带动着周围空气的轻微震动!随着鼾声的起伏,塌方处残留的混乱灵力波动,似乎也跟着产生微弱的共鸣!
“是…是他?!”为首的内门弟子认出了老头,脸上的警惕瞬间化为错愕,随即是哭笑不得的荒谬感。
“醉…醉师叔祖?”另一个弟子也认了出来,嘴角抽搐着。
“这动静…是师叔祖的…鼾声引动的?”一个年轻弟子难以置信地低呼。
为首的内门弟子走到醉老头身边,仔细感应着。果然,那如同闷雷般的鼾声,每一次深沉吐纳,都隐隐牵动着地脉深处极其微弱的一丝气流。而这丝气流,似乎恰好经过了刚才塌方的山壁下方某个脆弱的岩层节点!在鼾声的持续、强烈的震荡共鸣下,那本就脆弱的节点不堪重负,最终引发了连锁崩塌!
“……”巡逻队众人面面相觑,集体无语。他们如临大敌地赶来,结果发现是一场由惊天动地的鼾声引发的“地震”和山体滑坡?这说出去谁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