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林家客厅的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斑。空调“嗡嗡”地吐着冷风，却吹不散屋里的紧张气氛——林晓阳攥着皱巴巴的准考证，手指反复摩挲着上面的条形码，指节都泛了白；他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亮着，停在省教育考试院的查分页面，光标在“准考证号”输入框里闪个不停，像在敲打着每个人的心。
“晓阳，别慌，慢慢输，妈给你端了绿豆汤，先喝口凉的。”赵秀兰端着个白瓷碗走过来，碗里的绿豆汤浮着层薄冰，却没敢放在晓阳手边——怕他手一抖洒了。她刚才在厨房煮汤时，走神把糖放多了，现在嘴里还留着甜得发腻的滋味，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跳得飞快。
林老太坐在旁边的藤椅上，手里的佛珠转得飞快，嘴里小声念叨着“菩萨保佑”，眼睛却死死盯着电脑屏幕；林建国手里捏着本家具厂的订单册，笔夹在耳朵上，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时不时凑过去看晓阳的手：“输慢点，别输错了，准考证号再对一遍。”
晓梅和周凯也赶来了，周凯坐在晓阳旁边，帮他扶着电脑：“别紧张，输错了咱再改，有的是时间。”晓梅则蹲在晓阳身边，手里拿着张写满准考证号的纸条：“你念，我帮你对，保证没错。”
晓阳深吸一口气，终于把手指放在键盘上，声音有点发颤：“1……2……0……6……”每按一个键，他都要顿一下，仿佛那不是键盘，是决定命运的开关。念到最后两位时，他突然卡住了，喉咙发紧，说不出话——上次模拟考查分，他就是输错了最后两位，慌得差点把电脑砸了。
“别急，喝口汤。”赵秀兰赶紧把绿豆汤递到他嘴边，冰凉的汤水滑过喉咙，晓阳终于缓过来，接着念完了剩下的数字。周凯帮他点下“查询”按钮，屏幕瞬间变成加载页面，转圈的图标像个不停旋转的陀螺，把屋里的空气都拧得发紧。
“怎么这么慢啊……”晓阳忍不住嘟囔，手不自觉地揪住了校服下摆，布料都被他扯得变了形。
“再等等，查分的人多，服务器忙。”周凯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睛却也没离开屏幕。林建国干脆站了起来，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往外看——楼下的孩子们在追着跑，笑声传上来，却没让屋里的气氛轻松半分。
突然，加载页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录取信息表。林晓阳的目光首先落在“录取院校”那一栏，几个黑体字像发光一样跳进眼里：省理工大学！他又往下扫，“录取专业”后面写着“机械工程”——正是他心心念念了一年的专业！
“考上了！我考上了！”晓阳猛地站起来，椅子被他带得往后滑了半米，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他一把抱住周凯，声音都在发抖：“姐夫！我考上省理工大学了！机械工程专业！”
“真的？！”赵秀兰一把抢过电脑，老花镜都来不及戴，眯着眼睛反复看，突然激动地哭了，一把抱住晓阳：“我的儿啊！没白费你天天熬夜刷题！妈就知道你能行！”眼泪落在晓阳的校服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却烫得他心里发暖。
林建国也笑了，大步走过来，一把把晓阳举起来，转了个圈：“好小子！有出息！比你爸当年强多了！晚上爸带你去吃你最爱吃的可乐鸡翅，再叫上王师傅他们，好好庆祝庆祝！”他放下晓阳时，才发现自己的手也在抖——刚才举着儿子，竟没觉得累，满脑子都是晓阳小时候拿着玩具电锯，说“以后要给爸做家具”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