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着洗手台站起来,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眼神涣散的自己,皱了皱眉。
他打开淋浴喷头,调成冷水,连衣服都没脱,直接站到了水柱下。
冰冷的水瞬间浇透全身,让他猛地打了个寒颤,但混沌的脑子也因此清醒了不少。
在国外那段时间,他有时也会这样,喝多了就用冷水强迫自己清醒。
胃不好也是那时候落下的毛病。
冷水冲刷着身体,白色的t恤紧紧贴在皮肤上,勾勒出少年精瘦的肌肉线条。
他闭着眼,任由冷水拍打着脸颊,试图浇灭内心的烦躁和看到她后涌起的巨大不安。
客厅,时沅喜坐在地毯上,听到浴室传来水声,愣了一下。
他在洗澡?醉成那样洗澡?不怕摔着?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走到浴室门口。门没关严,留着一条缝。
她透过门缝,看到池景析竟然穿着衣服站在淋浴下,冷水哗哗地浇在他身上。
“池景析!你在干嘛?!”
时沅喜一惊,推开门冲了进去。
池景析听到声音,睁开眼,水珠顺着睫毛滴落。
他看到站在门口的时沅喜,眼神有些茫然,随即扯出一个勉强的笑:“没干嘛,醒醒酒。”
冷水顺着他湿透的黑发流下,划过棱角分明的下颌,没入紧贴在身的白色t恤。
九月的天气不算冷,但这样冲冷水,肯定不舒服。
“醒酒?!”
时沅喜又气又急,上前一步关掉了淋浴,“你这样会感冒的!疯了吗?”
水流停止,池景析打了个喷嚏,身体微微发抖。
他似乎真的清醒了很多,眼神不再涣散,但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
时沅喜看着他湿透狼狈的样子,心里堵得难受。
她扯过旁边架子上干净的浴巾,扔到他头上:“快擦擦!把湿衣服换掉!”
池景析默默用浴巾擦着头发和脸。
时沅喜看着他还在滴水的t恤,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帮他脱掉了湿透的上衣,然后用另一条大浴巾把他裹住。
“谢谢……”
池景析低声说,声音因为冷水和酒意有些沙哑。
他看着她忙碌的样子,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他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和她重逢,更没想到,她会送他回来,还照顾他。
“你……”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你怎么会送我回来?”池景析问。
“你朋友硬塞给我的。”
时沅喜语气平淡,转身想往外走,“既然你清醒点了,那我走了。”
“别走!”
池景析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很大。
浴巾滑落一半,露出少年结实的上半身,皮肤因为冷水的刺激微微发红。
时沅喜手腕一痛,挣扎了一下:“放手!”
“时沅喜……”
池景析看着她,眼神里带着恳求和不舍,“别走,我好想你……”
听到这句话,时沅喜积压了一年的委屈和怨气突然涌了上来。
她用力甩开他的手,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想我?池景析,你想我什么?想我为什么不联系我?两个月了,一条信息一个电话都没有!这就是你说的想我?”
“对不起……”
池景析低下头,声音沉闷。
“对不起有什么用?”
时沅喜眼圈有点红,但她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你答应过会联系我的!你说话不算数!”
“是我的错……”
池景析上前一步,想抱她,却被她躲开。
他看着她疏离的眼神,心里一阵刺痛,“你别走别丢下我一个人。”
他声音里的脆弱和哀求,让时沅喜的心软了一下,但随即又被更深的失望覆盖。
她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一年半的等待和不确定,让她不敢再轻易相信。
“池景析,我们……”
她深吸一口气,想说“我们已经结束了”,或者“我需要时间冷静”,但话到嘴边,看着他那双带着血丝、写满痛苦和恳求的眼睛,又咽了回去。
浴室里一片寂静,只有水滴从莲蓬头滴落的声音。
空气中弥漫着水汽、酒气和一种难以言说的紧张气氛。
时沅喜看着被浴巾裹着、头发还在滴水、眼神像被抛弃的小狗一样的池景析,心里乱成一团麻。
走?还是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