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亲的宣言如同投入静湖的巨石,在凌家小院、乃至整个家属院都激起了层层涟漪。工作组的人带着面如死灰的凌建国和王春花离开了,围观的邻居们也带着各种复杂的表情渐渐散去,但空气中那股无形的震荡却久久未散。
凌玥没有理会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的凌芳,也没有去看杂物房里凌胜利砸东西泄愤的动静。她平静地走回那间属于她的小屋,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大仇得报的狂喜,只有一片深沉的冷静。断亲,只是斩断了过去的枷锁。而报复,才刚刚开始。
凌家兄妹,尤其是凌胜利和凌芳,这些年可没少跟着王春花作威作福,对原主的欺凌更是家常便饭。仅仅让他们失去靠山,看着父母被带走,还不够。她凌玥向来信奉的,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是精准的、加倍的奉还!
她从秘境仓库中取出那叠从马副主任家搜刮来的空白信纸和钢笔,眼神锐利如刀。
下乡?好啊。这可是这个时代最“光荣”的使命。如此“光荣”的前途,怎么能不让凌家真正的宝贝儿女去体验一番呢?
她模仿着王春花那歪歪扭扭、错别字连篇的笔迹(这几日她早已暗中观察熟记),开始在一张新的下乡报名表上填写。姓名:凌胜利。性别:男。家庭成分:工人(暂时还是)。政治面貌:群众。报名地点……她的笔尖在“支援地区”一栏微微一顿,然后,毫不犹豫地写下了那个让无数知青闻之色变的地名——北荒地区**农场。
理由?她模仿着王春花的口吻,在“家属意见”栏写道:“积极响应号召,锻炼革命意志,恳请组织批准!”字迹潦草,却透着一股子“深明大义”的假象。
写完凌胜利的,她再次抽出一张表格。姓名:凌芳。性别:女。同样的家庭成分和政治面貌。报名地点……这次,她选择了另一个以条件艰苦、风沙大闻名的西北地区**农场。
理由同样“冠冕堂皇”:“学习知青榜样,扎根广阔天地!”
她写得很快,模仿得惟妙惟肖。前世作为特工,模仿笔迹是基本功。这两张表格,此刻在她手中,就像是两张通往“美好未来”的船票,只是这艘船,注定要驶向惊涛骇浪。
做完这一切,她将表格仔细叠好,放入怀中(实则是秘境)。然后,她静静地坐在床边,等待着。
她在等一个时机,一个凌家彻底乱套、无人顾及她的时机。
傍晚时分,这个时机到了。厂里来了人,正式通知凌家,因凌建国和王春花涉及严重问题,需要配合调查,暂时停职。同时,工作组要求清查凌家的账目和物品。
凌家顿时炸开了锅!凌芳吓得只知道哭,凌胜利如同困兽般在屋里咆哮,却无可奈何。几个工作人员进进出出,开始清点登记。
混乱中,没人注意到,凌玥如同一个透明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家门。
她脚步轻快,目标明确——街道的下乡报名办公室。这个时间点,办公室应该快下班了,人少,正好办事。
来到办公室门口,里面果然只有一个戴着眼镜、正准备锁门离开的中年女干事。
“同志,您好。”凌玥脸上适时地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焦急和“质朴”,“请问,现在还能补报下乡吗?”
女干事推了推眼镜,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穿着破旧但眼神清亮的姑娘,语气还算和蔼:“小同志,报名基本截止了,你怎么才来?”
凌玥连忙从怀里(秘境)掏出那两张表格,递了过去,脸上带着一种“家里终于想通了”的庆幸表情:“同志,真是不好意思,耽误您下班了。这是我哥和我妹的报名表,我妈……她之前有点想不通,现在终于下定决心了,支持他们去最艰苦的地方锻炼!催着我赶紧送来,怕错过了。”
女干事接过表格,扫了一眼。凌胜利,凌芳。再看报名地点,北荒农场,西北农场……她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心里暗道这家的妈可真够“狠”的,一口气把两个孩子都往那种地方送。再看看“家属意见”栏那歪歪扭扭却“态度坚决”的字迹,不由得信了七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