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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守真者临(1 / 2)

第2章:守真者临

古宅深处,时间仿佛凝固。南宫悦知僵立在原地,瞳孔中的琉璃色光泽尚未完全褪去,视野里却已是一片狼藉的现实。那面给她带来恐怖窥视的古镜,此刻安静地躺在地上,镜面并未碎裂,但之前流转的诡异华光已然消失,只剩下冰冷的、映照着屋内破败景象的普通铜面。

然而,那份触及灵魂的寒意,以及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叠加在现实之上的破败都市与扭曲人形的影像,无比真切地告诉她,刚才的一切绝非幻觉。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血液冲上头顶,又迅速回落,留下阵阵虚脱般的冰凉。胃部一阵翻搅,她强忍着干呕的冲动,扶住了旁边一张积满灰尘的八仙桌,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那……到底是什么?”她喃喃自语,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民俗学的研究生身份,让她接触过许多光怪陆离的传说和志异故事,但那些终究是纸上的文字,是别人口中的谈资。当超自然的力量如此直接、如此粗暴地闯入她的世界,将她赖以认知现实的基石砸得粉碎时,带来的冲击是颠覆性的。

她下意识地再次看向自己的双手,就是这双手,触摸了那面镜子,然后……然后她的眼睛就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净瞳”?那个声音提到的词,是指她的眼睛吗?她一直以为自己的视力只是比普通人稍好一些,偶尔能察觉到一些细微的、不易察觉的细节,从未想过它会是什么特殊的能力。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古宅仿佛成了一个被世界遗弃的孤岛,连之前偶尔从窗外传来的、属于现代都市的模糊车流声也彻底消失了。空气不再流动,尘埃悬浮在半空,形成一种粘稠的、令人窒息的质感。光线变得更加晦暗,仿佛黄昏提前降临,并且永不结束。一种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不仅仅是物理上的,更像是某种……意志,带着冰冷的审视和隐隐的恶意。

南宫悦知感到呼吸变得困难,她猛地转头看向来时的大门方向。那扇原本虚掩着的、通往正常世界的木门,此刻不知何时已经彻底关闭,门缝下没有丝毫光亮透入,仿佛外面已是无尽的深渊。一种被囚禁的恐慌感攫住了她。

就在这时,一种细微的、黏腻的爬搔声,从房间的角落传来。

声音很轻,但在绝对的寂静中,却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南宫悦知屏住呼吸,循声望去。那是房间最阴暗的角落,堆放着一些被白布覆盖的家具轮廓,阴影浓重得化不开。

起初,那里什么都没有。但几秒钟后,阴影似乎“活”了过来。一片区域的黑暗开始蠕动、凝聚,仿佛有生命的墨汁在流淌。渐渐地,一个模糊的、人形的轮廓从阴影中“站”了起来。它没有五官,没有清晰的四肢边界,通体由流动的、不祥的暗影构成,周身散发着一种汲取光线和温暖的寒意。

南宫悦知的“净瞳”再次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热,她的视野瞬间切换。在那扭曲人形的位置,她看到了更多的东西——那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细碎的、充满负面情绪的意念碎片拼凑起来的聚合体,贪婪、怨恨、绝望……这些无形的情绪成了它存在的养料和形态。它没有眼睛,但南宫悦知能清晰地感觉到,它“锁定”了她,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饥渴感扑面而来。

怪影动了。它没有走路,而是如同鬼魅般贴着地面滑行,速度极快,直扑南宫悦知!所过之处,连空气都似乎被冻结,留下一条淡淡的黑色轨迹,散发着腐臭般的能量余味。

恐惧像冰水一样浇遍了全身,南宫悦知想要尖叫,喉咙却像是被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想逃跑,双腿却如同灌了铅,沉重得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片凝聚的黑暗向自己涌来,带着将她也拖入永恒冰冷与虚无的意图。

千钧一发之际——

“敕!”

一个清朗而沉稳的男声,如同破开乌云的利剑,骤然在死寂的宅院中响起。

随着这声短促而有力的音节,一道柔和却坚定的白光凭空闪现,精准地打在了那暗影人形的必经之路上。光芒并非爆炸性的,而是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形成一个直径约一米的简易光环。光环中,隐约可见由光线勾勒出的、复杂而玄奥的符文在缓缓旋转。

那暗影人形撞上光环,如同冰雪遇上烈阳,接触的部分瞬间发出“嗤嗤”的声响,冒出缕缕黑烟。它发出一阵无声的、却直接作用于精神的尖锐嘶鸣,猛地向后缩去,原本凝聚的形体都溃散了几分,显得异常痛苦和……愤怒。

南宫悦知身上的压力骤然一轻,她几乎是脱力地靠在八仙桌上,大口喘息,心脏依旧狂跳不止。她循着声音和光芒的来源望去。

只见房间另一侧的窗户不知何时被打开,一个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逆着窗外投入的、略显惨淡的天光,只能看到一个修长挺拔的轮廓。他动作利落地单手一撑窗台,轻盈地跃入室内,落地无声,显示出极佳的身体控制力。

来人是一名年轻男子,看起来二十多岁,穿着一身深青色的中式立领改良服装,材质看似普通,却在晦暗光线下泛着不易察觉的、如同水波般的细微光泽。他的面容清俊,线条分明,鼻梁高挺,嘴唇微抿,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内敛。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深邃而明亮,如同古井寒潭,此刻正冷静地注视着那重新凝聚、躁动不安的暗影怪形,眼神中没有丝毫慌乱,只有一种了然于胸的专注。

他的右手还保持着结印的姿势,指尖似乎有微光尚未完全散去。显然,刚才那道救了她性命的白光符文,正是出自他手。

男子没有立刻理会惊魂未定的南宫悦知,他的目光牢牢锁定着敌人。那暗影怪形似乎对他极为忌惮,徘徊在符文光环之外,发出威胁性的低吼(精神层面),却不敢再轻易上前。

“区区‘影傀’,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显形伤人?”男子开口,声音依旧是那般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感,“看来此地的‘虚饰’之壁,已然薄弱至此了。”

他话音未落,左手已然探入怀中,取出一物。那并非什么神兵利器,而是一支看似普通的、深褐色的木质发簪,簪头雕刻着简单的云纹。但在他手中,这支发簪却仿佛活了过来。他指尖在簪身上快速拂过,如同抚过琴弦,一道微不可见的流光顺着他的指尖注入簪中。

随即,他手腕一抖,将发簪如同短矢般掷出。发簪并非射向影傀,而是射向了房间顶部一根裸露的、布满虫蛀痕迹的房梁。

“咄!”

发簪精准地钉入木质房梁,入木三分。下一刻,以发簪为中心,一道更加复杂、覆盖范围更广的淡金色光网瞬间张开,如同一个倒扣的碗,将整个房间笼罩在内。光网上符文流转,散发出一种温暖、祥和、却又带着无形壁垒般坚固的气息。

那“影傀”被光网笼罩,顿时如同被投入油锅,发出更加凄厉的精神嘶鸣,身上的黑气剧烈翻腾、蒸发,形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透明。它疯狂地左冲右突,却根本无法突破光网的封锁。不过三五次呼吸的时间,它便在最后一次无声的哀嚎中,彻底消散于无形,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房间内那粘稠的寂静和冰冷的压力,也随之烟消云散。窗外的车流声、远处隐约的市井喧闹,重新变得清晰可闻。阳光似乎也挣脱了某种束缚,透过窗棂,投下几道斑驳的光柱,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现实世界。

南宫悦知怔怔地看着这一切,大脑几乎停止了思考。从极度的恐惧到绝处逢生,再到目睹这超越常识的一幕,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她的认知体系。她看着那个陌生的年轻男子,他此刻才缓缓转过身,将目光投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