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摧毁？不，是‘优化’，是‘引导’。”霍金斯博士将目光重新投向萧悦知，语气变得深沉而充满诱惑，“悦知，你难道从未感觉过自己与周遭世界的格格不入？你的直觉远超常人，你的观察力能洞穿表象，你的思维能在混乱中瞬间捕捉到关键线索……这并非偶然。那是深植于你潜意识底层的‘天赋’，是我亲手为你开启的门扉。”
萧悦知心脏狂跳。她无法否认，自己确实拥有这些特质，这也是她能在警队迅速崭露头角的原因。她一直将其归咎于天赋和努力，从未想过……
“那些测试，那些‘引导’……究竟对我做了什么？”她声音微颤。
“做了什么？”霍金斯博士张开双手，仿佛在拥抱整个空间，“我为你，以及像你、像枫临、像林浩这样的孩子，移除了认知的枷锁！传统的人类心智，效率低下，充满冗余和错误。情感是干扰，道德是束缚，记忆更是不可靠的碎片。‘知我’计划，就是要探索人类潜意识的终极边界，通过特定的心理印记、符号系统和环境刺激，重构认知模式，激发那沉睡的、如同神只般的潜能！”
他指向周围流动的符号：“这些，并非无意义的装饰。它们是钥匙，是编译指令，能直接与经过‘预处理’的大脑深层结构对话。林浩所执行的‘仪式’，也并非无意义的杀戮艺术。每一位‘祭品’，都是经过精心筛选的、其心理特质能够与你产生特定共鸣的个体。他们的‘离去’，是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以特定的方式，为你积累必要的‘认知势能’，逐步唤醒你体内沉睡的力量！”
萧悦知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那些逝去的生命，那些精心布置的现场，竟然都是为了她？为了这所谓的“唤醒”？
“你是个魔鬼……”她喃喃道。
“我是你的创造者，你的‘父亲’。”霍金斯博士的语气不容置疑，“我选择了你，悦知。从成千上万个孩子中，你的心理图谱是最完美、最具有可塑性的。你是‘知我’计划最璀璨的结晶，是通往新世界的钥匙。你体内蕴藏的力量，一旦完全觉醒，将超越凡人的想象——预知、意念干涉、信息直接摄取……甚至影响现实本身！”
他的话语充满了煽动性，描绘着一幅超越凡俗的图景。若在旁人听来，或许会认为是天方夜谭，但结合萧悦知自身的经历，结合这超现实的研究所和发生的一切，却由不得她不全神贯注，甚至内心深处，一丝被长期压抑的、对自身特殊性的困惑与隐隐的渴望，似乎被悄然触动。
“那为什么是我？”她追问，“为什么选择我承受这些？”
“因为你是特殊的，生而非凡。”霍金斯博士的声音充满了蛊惑，“你的父母，他们愚蠢地试图阻止这项伟大的进化，所以他们必须被‘清除’。但这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你，悦知。你是我最成功的作品，是我毕生心血的体现。回到我的身边，接受你真正的使命。不是作为一个平庸的执法者，在规则的牢笼里维护脆弱的秩序，而是作为新人类的引领者，‘夏娃’，与我共同开创一个全新的纪元！”
“夏娃……”萧悦知重复着这个词，感到一阵荒谬和恶心。
“是的，新人类的始祖。”霍金斯博士的投影向前微微倾斜，目光灼灼，“看看林浩，他是早期的、不稳定的作品，力量觉醒却导致了认知扭曲，但他对你的‘忠诚’毋庸置疑。看看枫临，他拥有卓越的体能和智力，却因情感的缺陷而选择了背叛。只有你，悦知，你的潜能与稳定性是独一无二的。你需要做的，只是放下那被世俗灌输的、虚假的‘自我’，接纳我为你设定的、真正的‘本我’。”
平台的光膜再次亮起，更强的能量流开始涌入萧悦知的意识。这一次，带来的不再仅仅是痛苦的碎片，还有一种奇异的……舒适感。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仿佛回归了母体般的温暖与安全。一些模糊却强大的感知开始浮现——她能“感觉”到不远处叶枫临剧烈的心跳和复杂的情绪波动，能“捕捉”到林浩脑海中那片狂热的信仰之火，甚至能隐约“触摸”到这座研究所内部能量流动的脉络……
这种超越五感、洞悉一切的感觉，如同最甜美的毒药，诱惑着她沉沦。
“不……”她再次挣扎，但这一次，抵抗显得更加无力。霍金斯博士的话语，如同魔咒，不断瓦解着她的意志。那些她曾引以为傲的敏锐直觉，此刻竟成了证明她是“作品”的证据；她对真相的执着追寻，反倒像是被无形之手引导至终点的剧本。
难道她的一切，真的都是被设计好的吗？她的奋斗，她的坚持，她的痛苦，难道都只是一个早已写好的程序在运行？
她的眼神开始出现迷茫和混乱。
“悦知！不要听他的！”叶枫临焦急的呼喊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在扭曲你的认知！你的选择，你的意志，才是你之所以为你的根本！不是他赋予的！”
霍金斯博士淡淡地瞥了叶枫临一眼，带着一丝怜悯：“噪音而已。悦知，感受你内心的力量，那属于你的力量。它渴望被释放，渴望展现其真正的形态。选择拥抱它，选择成为完整的你。与我一起，我们将超越这具渺小的皮囊，超越这狭隘的时空。我们将定义未来！”
投影伸出了手，虽然是能量体，却仿佛带着真实的温度，向萧悦知递来。
“来吧，我的孩子。结束这无谓的挣扎，回归你注定的命运。‘知我’的真谛，并非认识那个被凡俗定义的你，而是成为……我为你设计的、完美的你。”
整个大厅的能量场震荡到了极致，光膜上的图案旋转如同漩涡，要将萧悦知的灵魂都吸入其中。一边是超越凡俗的诱惑、创造者的“认可”和似乎唾手可得的强大力量；另一边是痛苦的现实、遍体鳞伤的同伴和充满不确定性的、需要依靠自身微弱意志去挣扎的未来。
萧悦知站在意识崩溃与觉醒的悬崖边缘，面对着这终极的认知抉择。她的瞳孔中，倒映着霍金斯博士慈祥而诡异的微笑，也映照着远处叶枫临绝望而期盼的眼神。她的过去、现在与未来，仿佛在这一刻被压缩成了一个无限小的奇点，等待着她的决定来引爆。
是接受被赋予的“使命”，成为“父亲”蓝图中的“夏娃”，还是坚守那个可能由谎言和痛苦构筑，却属于她自己的“萧悦知”？
她的嘴唇微微颤动，一个音节即将冲破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