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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藏锋·对决(1 / 2)

第34章.【藏锋·对决】

紫禁城巅的琉璃瓦在残阳下泛着血般的光泽,风卷着硝烟与血腥气掠过飞檐,将年永临染血的战袍边角吹得猎猎作响。他手中的长枪拄在金砖上,枪尖斜指地面,一滴暗红的血珠顺着冰冷的枪身缓缓滑落,砸在龟裂的地砖上,晕开一小朵深色的花。

身后是刚刚平息的宫城厮杀声,隐约传来幸存者的哭喊与兵刃拖曳的刺耳声响,而眼前,那个戴着玄色面具的身影正静静立在太和殿的丹陛之上。面具遮住了“砚”的大半面容,只露出线条紧抿的唇与一截苍白的下颌,可那双眼眸里翻涌的浪潮,却比宫墙外的战火更令人心惊。

“砚底藏锋,”年永临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砾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伤后的滞涩,“你布了这么多年的局,终于肯走到台前了。”

“砚”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抬起手,指尖轻抚过腰间悬挂的一枚墨玉砚台配饰。那配饰在暮色中泛着温润的光,与他周身冷冽的气息格格不入。“年将军浴血奋战,护的是这摇摇欲坠的王朝,护的是那位被挟持的陛下。可你有没有想过,这天下,早已不该是他的天下?”

年永临握紧了枪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枪身上传来的冰凉触感,让他混沌的思绪清明了几分。“天下是谁的,轮不到你我定夺。可你勾结外敌、挑起内乱、屠戮忠良,手上沾的血,比这宫墙上的箭镞还要多。”他的目光扫过对方玄色长袍下摆——那里隐约洇开一片深色,想来也是带了伤的,“今日,你我总要做个了断。”

“做个了断?”“砚”低笑一声,那笑声透过面具传出,带着几分诡异的回响,“年将军觉得,我们之间,是‘断’得了的吗?从北境破庙你被她所救,到京都别院那封素笺,再到边关烽火里她为你筹措的粮草……哪一步,离得开我暗中推波助澜?”

年永临的瞳孔骤然紧缩。他想起破庙中艾言知那不合时宜的急救手法,想起她留在素笺上的字迹里藏着的、连他都读不懂的怅惘,想起前线最危急时凭空出现的粮草与情报……那些曾让他心头微动的“巧合”,此刻被“砚”一一揭开,竟成了最锋利的刀,直刺心口。

“你利用她?”他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周身的气压低得让人窒息,“你可知她……”

“我知她。”“砚”打断他,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笃定,“我比你更知她。她不是这乱世里任人摆布的弱女子,她心里装着的,从来不止儿女情长。是你,年永临,总把她困在你的‘保护’里,却看不到她能与你并肩而立的锋芒。”

话音未落,“砚”身形已动。他并未拔出腰间佩剑,只是双掌翻飞,掌风裹挟着凌厉的气劲直扑年永临面门。那掌法诡谲莫测,时而如砚台落纸般沉猛,时而又如墨汁晕染般飘忽,竟隐隐透着一股书画同源的韵律。

年永临横枪格挡,“铛”的一声脆响,掌风与枪身相撞,震得他手臂发麻。他借着这股反作用力后退半步,脚下金砖被踩出一道浅痕。多年战场磨砺出的本能让他瞬间识破对方招式中的破绽,长枪顺势横扫,枪尖带着破空之声直取“砚”的肋下。

“砚”却不闪不避,身形陡然旋转,玄色衣袍如墨蝶展翅,竟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枪尖,同时一掌拍在枪杆中段。内力透过枪身涌来,年永临只觉胸口一闷,喉头涌上腥甜——那是之前激战留下的旧伤被震得复发。

“将军伤势未愈,何苦硬撑?”“砚”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掌势却愈发凌厉,“你我理念本就相悖,你要保这腐朽的旧朝,我要建新的乾坤。与其在这里拼个你死我活,不如……”

“不如什么?”年永临咳出一口血,染红了胸前的铠甲,眼神却愈发清明,“不如让你屠戮更多无辜,让这天下再陷战火?”他猛地提气,长枪陡然变招,枪尖化作点点寒星,如北境飞雪般密集地刺向“砚”周身要害。

这一枪,凝聚了他毕生所学与护国安民的信念。枪风里,仿佛能听见边关将士的呐喊,能看见京中百姓的哭嚎,能感受到艾言知在后方灯下写书信时的担忧——那些他必须守护的东西,此刻都化作了枪尖的力量。

“砚”的脸色终于变了。他没想到年永临重伤之下,竟还有如此爆发力。仓促间,他不得不撤掌回防,腰间佩剑“呛啷”出鞘,剑光如练,与枪影绞杀在一起。

刀剑相击的脆响在紫禁城巅回荡,惊起一群晚归的寒鸦。年永临的枪法大开大合,带着金戈铁马的雄浑气势,每一击都似要劈开眼前的阴霾;“砚”的剑法却阴柔诡谲,如暗夜里的墨色,总能从不可思议的角度袭来,暗藏颠覆乾坤的狠厉。

两人从丹陛打到殿顶,脚下的琉璃瓦不断碎裂,坠落宫墙之下。年永临的伤口不断渗血,视线开始模糊,可每当他想起艾言知的眼神——那双总带着担忧却又藏着信任的眼睛,便又能凝聚起一丝力气。

“你看,”“砚”的剑擦过年永临的肩胛,带起一串血珠,“你连自己都护不住,还想护她,护这天下?”他的剑势陡然加快,“只要你今日退去,我可以保她一世安稳,让她远离这所有纷争。”

“你保不住。”年永临忍痛回枪,枪尖擦过“砚”的面具,将那面具的一角挑飞。面具下露出的,是一张略显苍白却异常俊朗的脸,眉眼间竟有几分熟悉的轮廓,只是那双眼睛里的偏执与冷冽,让年永临心头一震。

“是你……”他一时失神,“砚”的剑已趁隙刺来,直指他心口。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影如鬼魅般掠过,挡在年永临身前。是“听”。

他不知何时出现在殿顶,依旧是一身青衣,身形单薄得仿佛随时会被风吹走。此刻,他手中的短刀正稳稳架住“砚”的长剑,刀身与剑身相抵,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听,你要拦我?”“砚”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怒意,眼神如冰刃般射向身前的人。

“砚,够了。”“听”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这天下,不是你笔下的棋局,人也不是你砚中的墨。你看这宫墙之下,多少尸骨?你建的‘新乾坤’,要用多少血来铺?”

“你不懂!”“砚”猛地抽剑,带起一阵狂风,“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

“为了什么?”年永临趁机调息,长枪再次举起,“为了你心中那套不切实际的幻想?还是为了报复?”他想起方才瞥见的那张脸,想起多年前朝中一桩被刻意掩盖的旧案——那时,有位以智谋闻名的皇子,因“谋逆”被废,全家流放,途中“意外”身亡。

“砚”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面具下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多说无益!”他不再理会“听”,剑势如狂涛般再次扑向年永临,“今日,要么你死,要么我亡!”

年永临迎了上去。这一次,他不再留力。枪与剑的碰撞愈发激烈,每一次交锋都伴随着内力的冲击,震得周围的瓦片簌簌掉落。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在快速流逝,可心中的信念却愈发炽烈——他必须赢,为了边关的弟兄,为了京中的百姓,更为了那个在等他回去的人。

他仿佛又听见了艾言知在城门外送别时的声音,那样轻,却那样清晰:“年永临,我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