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言知心中一震:“什么密信?”
“一份关于前太子被废的真相,以及当今权相通敌的证据。”东方尘如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千钧之力,“白啸风本是前太子旧部,一直想为太子翻案,却不想消息走漏,引来杀身之祸。而雇佣厉寒锋的,正是权相的心腹。”
白槿言脸色煞白,踉跄着后退一步:“原来是他……是他害了我全家……”
艾言知扶住她,看向东方尘如:“阁主如何得知这些?又为何要告诉我们?”
“殇影阁以情报为生,这天下就没有我们不知道的事。”东方尘如笑得高深莫测,“至于为何告诉你……自然是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共同的敌人?”
“不错。”东方尘如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漆黑的雨夜,“权相与煞风派勾结,只是冰山一角。在他们背后,还有一股更庞大的势力,这股势力想要颠覆大胤,扶持傀儡皇帝,甚至不惜引外敌入境,让天下大乱。”
艾言知心头剧震:“你说的是……”
“一个你我都想不到的人。”东方尘如转过身,目光锐利如刀,“而年将军如今在边关浴血奋战,看似是对抗外敌,实则是掉进了别人精心布下的陷阱。那所谓的外敌入侵,不过是为了牵制年家军,让京城的权相可以肆无忌惮地铲除异己。”
“你胡说!”白槿言厉声反驳,“年将军英勇善战,怎会……”
“我没有胡说。”东方尘如打断她,“再过几日,边关就会传来年家军大败的消息,粮草被烧,援军迟迟不到,到时候,年将军便是插翅也难飞。”
艾言知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阁主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做什么?”
“很简单。”东方尘如的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我可以帮你救年将军,提供权相通敌的关键证据,甚至帮你找出幕后真正的黑手。但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
“我要你答应我,待尘埃落定之后,放过止花宫。”东方尘如缓缓说道,“花无泪虽然行事偏激,但她与我之间,曾有过一段渊源。我不想看到她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艾言知愣住了。她没想到东方尘如的条件竟然是这个。止花宫与年家素有嫌隙,与殇影阁更是风马牛不相及,他为何要特意提出保住止花宫?
“你与花无泪……”
“这你就不必管了。”东方尘如打断她,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你只需告诉我,答应还是不答应。”
窗外的雨还在下,敲打着窗棂,也敲打着艾言知的心。她看着东方尘如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也不知道这个交易背后,是否还隐藏着更深的阴谋。但她知道,自己没有选择。为了年永临,为了白槿言的血海深仇,为了这风雨飘摇的山河,她必须赌一次。
“好,我答应你。”艾言知的声音虽然轻,却异常坚定,“但你必须保证,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你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不会伤害到年将军和无辜的百姓。”
东方尘如笑了,那笑容如同暗夜中绽放的昙花,美丽而危险:“艾姑娘放心,我东方尘如向来说一不二。明日午时,我会派人将权相通敌的证据送到你手中。至于边关的事,你只需按我说的做……”
他俯身在艾言知耳边,低语了几句。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艾言知却只觉得遍体生寒。
待东方尘如说完,艾言知抬起头,眼中已是一片清明:“我知道了。”
“那么,合作愉快。”东方尘如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夜深了,艾姑娘还是早些回去吧。路上小心,厉寒锋的人,可不止盯着年将军呢。”
艾言知点点头,扶着仍在失魂落魄的白槿言,转身离开了望月楼。
雨丝打在脸上,冰凉刺骨。艾言知回头望了一眼那矗立在雨夜中的望月楼,顶层的灯火不知何时已经熄灭,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她知道,从今夜起,她将踏入一个更加凶险的谜局。而那个风华绝代、神秘莫测的东方尘如,究竟是敌是友,她依旧看不真切。
只有手中那杯早已凉透的清茶,还残留着淡淡的檀香,提醒着她,这一切都不是梦。
白槿言直到被艾言知扶着走出半里地,才猛地回过神,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姑娘,他说的……可信吗?”
艾言知望着雨幕中模糊的街巷轮廓,声音沉静:“真假掺半,才是最让人难辨的局。但至少有一点他没说谎——白家旧案与权相脱不了干系。”她顿了顿,想起东方尘如最后那句关于厉寒锋的提醒,眉头微蹙,“他特意点出煞风派还在盯着我们,倒像是在示警。”
巷口忽然传来几声短促的夜枭啼叫,白槿言瞬间绷紧了身子,反手将艾言知护在身后。阴影里跃出两个黑衣人影,蒙面巾下露出的眼睛泛着凶光,正是煞风派杀手的装束。
“果然来了。”白槿言低喝一声,腰间软剑骤然出鞘,剑光在雨丝中划出冷冽的弧线。她肩头的旧伤尚未痊愈,动作却依旧迅捷,剑招狠戾中带着一股决绝——那是为家人复仇的执念在燃烧。
艾言知退到墙角,目光飞快扫过四周。巷尾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叶安明与永安提着长刀奔来,显然是收到了信号。“保护姑娘!”叶安明沉声喝道,长刀直劈左侧杀手的面门。
永安身形更显灵动,匕首刁钻地刺向右侧杀手的肋下,却被对方以诡异的身法避开。雨地里顿时刀光剑影交织,泥水飞溅。白槿言的软剑缠上左侧杀手的手腕,只听“当啷”一声,对方的短刀落地,脖颈已被剑锋抵住。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白槿言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
那杀手突然惨笑一声,嘴角溢出黑血,竟是咬碎了藏在齿间的毒囊。另一侧的杀手见势不妙,虚晃一招便要翻墙逃窜,被永安掷出的匕首钉穿了小腿,重重摔在泥水里。
叶安明上前卸了他的下巴,防止其自尽。艾言知走上前,借着朦胧的月光看清杀手腰间的令牌——与白槿言之前带回的煞风派令牌一般无二,只是背面多了一道细微的刻痕。
“这刻痕……”艾言知指尖拂过那道痕迹,忽然想起东方尘如令牌上的扭曲暗影,“倒像是某种标记。”
白槿言俯身检查死去杀手的尸体,从其怀中摸出半张残破的纸条,上面用朱砂画着一个潦草的符号,像是某种方位标记。“这是……城西乱葬岗的方向。”她抬头看向艾言知,眼中闪过惊疑,“难道煞风派在那里藏了什么?”
雨势渐小,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艾言知将纸条折好塞进袖中,望着巷口渐亮的天光,轻声道:“不管藏着什么,东方尘如的局,已经开始收网了。我们若想不被卷入漩涡,就得比他更快找到答案。”
她转头看向白槿言,目光里带着安抚:“天亮后,去查那乱葬岗。但记住,我们不能只跟着别人画的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