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和顾淮宁两个人吃着热乎的红薯,顺着人流慢慢往外走,忽然瞥见个熟悉的身影,是顾淮安。
他穿了件厚军大衣,风纪扣扣得严实,手站在那棵光秃秃的梧桐树下,没像其他人那样踮着脚,往里面瞧,就那样安安静静地站着,眼神落在教学楼出口这边。
风刮得厉害,可他跟扎了根似的,稳得很。
“大哥?你怎么来了!”顾淮宁从后面冲过来,一脸惊喜。
苏禾也愣了下,脚步慢下来。
顾淮安朝他们走过来,目光先扫过顾淮宁那副咋咋呼呼的样子,又落在苏禾脸上,没多问考试的事,点了点头:“考完了就好,走,前面有家涮羊肉馆,热乎点的吃着舒服。”
没提“考得怎么样”,也没催着对答案,倒比再多安慰都让人安心。
三人往馆子走,顾淮宁还在兴奋地说刚才考试时邻座考生紧张得发抖,顾淮安偶尔应一声,手里的铜手炉塞给苏禾:“拿着,手别冻着。”
苏禾有些意外,还在愣神东西已经递到她手上,看着顾淮安那句谢谢还没说出口。
旁边顾淮宁捂着嘴偷偷的笑,见大哥和苏禾都看了过来,咳嗽一声:“快走快走,这天也真是的,这么冷,高考这么大的事,也不暖和点!”
苏禾那句道谢卡住,顾淮安笑了笑:“嗯,天冷。”
一进门就闻见麻酱和羊肉的香味,满屋子都是说话声,大半是刚考完的考生和家长,有人举着酒杯说“总算熬出头了”,有人还在争论数学最后一道大题的解法。
顾淮安找了个角落的桌子,熟门熟路地叫菜:“鲜切羊肉六盘,白菜粉丝冻豆腐……各一份,再来十个烧饼。”
铜锅子很快端上来,炭火噼啪响,清汤里扔了葱段姜片,咕嘟咕嘟冒泡泡。
顾淮宁饿坏了,夹起一筷子羊肉往锅里涮,烫得卷起来就往嘴里送:“大哥,苏禾,你们也吃啊!这肉嫩得很!”
顾淮安给苏禾碗里舀了勺热汤:“先喝点汤暖暖胃,时间多着了,不用着急。”
苏禾接过碗,热汤滑进肚子,刚才在外面冻得发僵的身子慢慢暖过来,连带着心里那点考完试的空落落,也被这热气填得踏实了。
顾淮宁还想聊考试,刚开口说“那道历史论述题……”,被顾淮安打断:“先吃饭,题的事考完翻篇,这会儿想再多也没用,不如好好享受眼前这顿美食。”
苏禾点点头,顾淮宁撇撇嘴,倒也没再提,专心跟锅里的羊肉较劲。
吃完饭出来,天已经黑了。
顾淮安开了吉普车往大院开:“先送你们回大院。”
车里没开灯,窗外的路灯一晃一晃的,照得顾淮安的侧脸轮廓更硬朗了些。
苏禾看着窗外掠过的胡同,心里那些考完试的慌神、对未来的不确定,好像都身边人的沉静给压下去了。
到了大院门口,顾淮安叮嘱:“回去好好洗个热水澡,睡一觉,什么都别想。”
苏禾回头说了句:“谢谢顾大哥。”顾淮安摆摆手,看着她进了大院门,才开车走。
顾淮宁看他那样,“大哥,你和苏禾到底有戏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