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一咬牙,缓缓放松了紧绷的精神和罡气,沉声道:“有劳萨满阁下。”
乌木罕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指尖那缕金色能量如同有生命般,轻盈地飘向云逸的额头,瞬间没入其中!
云逸只觉得一股温暖浩大、却又带着原始野性的力量涌入识海,并未带来任何不适,反而让他精神一振,仿佛灵魂都被洗涤了一遍。紧接着,他感觉到丹田内那环状气旋的旋转速度,竟然凭空加快了三成!而且气旋本身似乎蒙上了一层极淡的金色光晕,与自己的铁血真元奇异地融合在一起,非但没有冲突,反而使其更加凝练、活跃!
这“祖灵祝福”果然神奇!
“记住,小心身边的一切。”乌木罕完成祝福后,身形开始向后飘退,如同融入阴影,“风暴将至,好自为之。”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然消失在黑暗的地窖入口处,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窖内,只剩下云逸,以及王元奎冰冷的尸体。
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和未散的毒药甜腥。乌木罕的到来与离去,如同幻梦,唯有体内那加速旋转、并蒙上一层淡金光晕的环状气旋,以及脑海中回响的关于“黄金血脉”、“宿命”与“潜藏势力”的警示,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虚幻。
云逸站在原地,目光扫过王元奎青紫僵硬的尸体,最终落在那份只差一个画押便算完成的供状上。功亏一篑的挫败感只是一闪而逝,便被更深的冷静取代。
王元奎死了,直接指证文渊的口供和人证没了。但乌木罕的出现,却带来了更关键的信息,将他之前的诸多线索串联了起来,指向了一个更庞大、更危险的谜团。
“海外势力……觊觎黄金血脉……”云逸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关键词,眼神锐利如刀。如果真如乌木罕所说,那么军械流失案就不仅仅是贪腐和权争,其背后可能隐藏着针对他本人,或者说针对他这种特殊血脉的惊天阴谋!文渊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或许也并非仅仅是主谋那么简单,可能也只是某个庞大网络中的一环?
这个猜测让云逸感到一阵寒意,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挑衅的愤怒。不管对手是谁,躲在多么深的暗处,既然已经把主意打到了他的头上,那他绝不会坐以待毙!
他迅速俯身,仔细检查王元奎的尸体和周围,确认没有遗漏任何有价值的物品。随后,他拿起那份未完成的供状,小心地将其折叠收起。虽然缺少画押,但上面王元奎亲笔书写的人名、地点、数额等信息,依然是极具分量的证据,足以在关键时刻发挥奇效。
接着,他运转真元,指尖萦绕血色罡气,在地窖坚硬的泥地上快速划动,留下了几个模糊不清、指向漕帮内部争斗的痕迹,并将王元奎怀中一些零碎银两撒落在地,制造出一个黑吃黑或者内部灭口的假现场。
做完这一切,他不再停留。体内环状气旋加速,身形如同鬼魅般掠出地窖,融入外面更深沉的夜色之中。他没有直接回云府,而是凭借着“祖灵祝福”带来的敏锐感知和加速的修为,在城中复杂的地形中穿梭,刻意绕了几个圈子,确保没有任何尾巴跟踪后,才悄然来到了镇北侯府的后门。
他有重要的事情,必须立刻禀报徐锐。乌木罕的警示、王元奎供出的信息、以及他自己关于海外势力与血脉关联的猜测,这些情报太过惊人,他需要这位沉稳如山的大将军的指引和判断。
轻叩门环,以特定的节奏。片刻后,侧门无声开启,一名如同雕塑般沉默的亲卫将他引入府内,径直带往徐锐的书房。
书房内,徐锐并未歇息,似乎早已料到他会来,正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夜色。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如电,落在云逸身上。
“你身上……有萨满的力量气息,还有一丝极淡的血腥和死气。”徐锐开口,声音低沉而肯定,“见过乌木罕了?王元奎呢?”
云逸心中凛然,徐锐的感知果然敏锐至极。他没有任何隐瞒,将今夜发生的一切,从潜入王宅、遭遇刺客、掳走王元奎、地窖审问、乌木罕突然现身警示、王元奎毒发身亡以及自己的猜测,原原本本,清晰扼要地禀报了一遍。
徐锐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不时掠过一丝凝重的光芒。
当云逸说到乌木罕提及“黄金血脉”被海外势力觊觎,并可能与二十年前宫廷旧案有关时,徐锐背负在后的双手,微不可察地握紧了一下。
“……情况便是如此。”云逸说完,将那份未完成的供状呈上,“王元奎虽死,但此物或许还有些用处。大将军,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应对?文渊那边……”
徐锐接过供状,扫了一眼,并未立刻回答,而是沉吟了片刻,方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肃杀:“文渊……不过是一头站在前台的恶狼。他背后是否还有牵线之人,那潜藏海外的黑手究竟是谁,才是关键。”
他看向云逸,目光灼灼:“乌木罕的警告,绝非空穴来风。你的血脉,既是你的机缘,也是你此生最大的劫数。从现在起,你的处境将比之前凶险十倍。朝堂之上的明枪,暗处势力的冷箭,甚至……来自宫闱深处的猜忌,都可能接踵而至。”
云逸迎着徐锐的目光,眼神坚定,并无畏惧:“属下明白。但既然躲不过,那便迎上去!唯有将他们连根拔起,我才能真正安全,朝廷才能安稳!”
“好!有胆色!”徐锐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王元奎之死,虽断了直接指证文渊的链条,但也足以让他阵脚大乱。接下来,他必然会疯狂反扑,或者急于切断所有与海外的联系。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他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京城舆图,手指点向几个位置:“我们要双管齐下。明面上,我会让林远那小子,借着杂库违禁品和王元奎‘失踪’的由头,继续给文渊一派施压,搅乱局势,让他们无暇他顾。暗地里……”
徐锐的手指重重地点在漕帮码头和几个文府关联的产业上:“你要像一把尖刀,趁他病,要他命!利用你现在的实力和乌木罕给予的‘祝福’,盯死张莽和文府的核心人物,在他们转移证据、销毁线索、或者与海外联络时,抓住他们的致命破绽!务求一击必中,拿到铁证!”
“是!属下领命!”云逸沉声应道,体内环状气旋仿佛感应到主人的战意,加速旋转,一股强大的力量感充盈全身。
徐锐最后叮嘱,语气凝重,“行事需更加谨慎。你的对手,可能远超你的想象。若有危急,可动用我给你的那枚令牌,城外北大营,有我三千铁骑,必要时你可以凭借这个令牌去调动!”
“谢大将军!”云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徐锐的支持,是他在这孤军奋战的京城中,最大的底气。
离开镇北侯府,天色依旧未明。但云逸的心中,却如同这黎明前的黑暗,虽然深沉,却已看到了破晓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