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宇加班的第三个晚上,羽墨抱着叠好的毯子推开书房门时,暖黄的台灯正斜斜切过书桌一角,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堆满文件的地板上。他对着电脑屏幕敲字的手指顿了顿,转头看她,眼里带着熬夜后的红血丝:“怎么还没睡?”
“给你送条毯子。”羽墨把毯子搭在他肩上,指尖不经意触到他后颈,烫得像揣了个小火炉,“又在赶项目?”
“嗯,甲方临时改了方案,得重新出一版。”天宇揉了揉眉心,指腹蹭过键盘上的按键,“你先睡,不用等我。”
羽墨瞥了眼桌面——图纸、合同、模型零件堆得像座小山,连放杯子的地方都快没了。她弯腰捡起滚到脚边的机械模型小齿轮,是天宇上个月拼到半夜的“泰坦尼克号”,船身还差个烟囱没装完。“我帮你整理下书房吧,乱糟糟的看着心烦。”
天宇刚想说“不用”,羽墨已经拿起空咖啡杯走向饮水机:“你专心干活,我动静小,不打扰你。”
她做事向来利落,先把散落的文件按项目分类,用长尾夹别好,贴上便利贴标注日期;再把他随手扔的模型零件归进透明收纳盒,按“未完成”“已组装”“备用件”分了格;书架最上层的专业书被她按出版社排得整整齐齐,连落灰的角落都用湿巾擦得发亮。
天宇敲键盘的间隙抬头看了一眼,心里忽然软得发涨。他这书房向来像个战场,图纸堆成山,零件到处滚,同事来借资料都得他亲自翻找,唯独羽墨,总能一眼看出他的混乱逻辑,把一切归置得井井有条。
“那个……蓝色文件夹里是上周的预算表,别跟别的混了。”他忍不住提醒,视线却被她垂眸贴便利贴的样子勾住——她总爱把刘海别到耳后,露出小巧的耳垂,灯光落在上面,像落了颗细钻。
“知道啦。”羽墨头也不抬,从文件堆里精准抽出蓝色文件夹,塞进标着“2024q3预算”的收纳盒,动作熟稔得像整理自己的东西。
整理到书桌最下层的抽屉时,她指尖触到个硬纸壳小盒,不像文件也不是零件。打开一看,里面既没有贵重物品,也没有机密资料,只有一沓用红绳捆着的票根,最上面是张泛黄的电影票,印着五年前的日期,片名是《星际穿越》。
羽墨的呼吸顿了顿。
她记得这张票。
五年前他们还是大学校友,在图书馆抢同一本《天体演化简史》时吵了一架,后来系里组织看电影,辅导员硬把他们俩的座位安排在一起。那天她抱着桶爆米花,全程紧张得没敢看他,散场时发现他偷偷把自己的可乐换成了热可可——因为她随口提过“冰可乐太呛”。
票根背面有行极浅的字迹,是天宇的笔迹:“她好像怕黑,散场时走得飞快,差点撞到走廊的花盆。”
羽墨的指尖轻轻抚过那行字,忽然想起散场时,他确实默默走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直到看到她家楼道的灯亮了才转身离开。那时她只当他是吵不过自己的“闷葫芦”,原来这些细节,他都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