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家军南撤的烟尘尚未散尽,北方的天空便已被战争的阴云重新笼罩。
完颜彀英在确认岳飞真的退兵后,那颗因粮草被焚、仓皇撤退而备受煎熬的心,瞬间被狂喜和复仇的怒火填满。他损失了粮草,折损了兵马,更在武松和忠义军手上颜面尽失!如今,最大的威胁岳飞已去,他终于可以腾出手来,全力对付这根深深扎入他腹地的毒刺!
“传令!集结真定、邯郸、磁州所有能动用的兵马!签军、乡兵,全部征发!本帅要亲率大军,踏平黑风寨,将武松及其党羽,碎尸万段!”完颜彀英的咆哮声在真定府衙内回荡,充满了暴戾的气息。
这一次,他不再有任何保留,也不再有任何轻敌。他动用了作为河北西路金军统帅所能调动的绝大部分力量,兵力迅速集结,号称五万,实际战兵也超过三万,其中真正的女真铁骑便有近万!这几乎是当初围攻黑风寨兵力的两倍,而且携带着大量的攻城器械,摆出了一副不惜一切代价、誓要犁庭扫穴的架势。
黑风寨,再次成为了风暴的中心。
站在加固过的寨墙之上,望着远方官道上扬起的、遮天蔽日的尘土,以及那密密麻麻如同蝗虫般涌来的金军旗帜,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即使早有心理准备,但当真正面对这数万大军的兵锋时,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依旧难以用言语形容。
“狗日的完颜彀英,这是把家底都掏出来了!”鲁智深拄着禅杖,站在我身旁,他的伤势还未痊愈,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依旧凶悍。
卢俊义、吴用、林冲等头领齐聚墙头,每个人的脸色都凝重如水。兵力悬殊,装备劣势,这一次,比落鹰涧防御战时,形势更加恶劣。
“诸位兄弟,”卢俊义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一种决绝的平静,“岳将军已退,朝廷靠不住。如今,能依靠的,只有我们自己,只有我们手中的刀,身后的山,和胸膛里这口不屈的气!”
“卢员外说得是!”我接口道,目光扫过众人,“金兵势大,硬拼绝非良策。但我们也非昔日吴下阿蒙!落鹰涧我们守住了,栾城我们拿下了,真定府我们也闯了!这黑风寨,经营日久,工事更加完善,粮草也算充足!更有数万信赖我等、愿与我等共存亡的百姓!”
我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如同金铁交鸣:“完颜彀英想踏平黑风寨,得先问过我们手中的刀,问过这太行山的每一块石头答不答应!他要战,那便战!让他用金虏的尸骨,垒砌我忠义军的丰碑!”
“战!战!战!”墙头上的头领们,以及附近听到我话语的士卒们,纷纷振臂高呼,低落的士气被这股决死之气强行提振起来。
“好!”卢俊义重重点头,“林教头,你总揽全局,协调各寨防务!武松兄弟,你依旧负责正面御敌,落鹰涧一线,交由你全权指挥!吴学究、朱武兄弟,负责策应、粮草、伤员安置!其余头领,各司其职,严守岗位!”
“得令!”
没有任何犹豫,忠义军这台战争机器,在巨大的生存压力下,再次以最高效率运转起来。妇孺老弱被转移到后山更隐蔽的洞穴,青壮协助运输守城物资,工匠日夜不停地修复、加固工事,打造箭矢、擂石。整个黑风寨,弥漫着一股悲壮而紧张的气氛。
我带着石秀、扈成雪以及麾下主力,再次进驻落鹰涧防线。经过上次大战的检验和后续的加固,这里的防御体系更加完善,壕沟更深,鹿砦更密,碉堡更加坚固。但面对数倍于前的敌人,谁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完颜彀英的大军,在黑风寨外十里处扎下连绵营寨,旌旗蔽日,号角连营。他没有立刻发动进攻,而是派出了大量的斥候,仔细勘察地形,寻找防线的弱点。显然,上一次的失利让他变得更加谨慎。
大战前的宁静,往往最是煎熬。
夜色降临,金军营寨中的灯火如同繁星,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我巡视着落鹰涧的每一处阵地,检查着防御工事,安抚着有些紧张的士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