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皋联合张横、陈达在王彦防区外围的“操演”,果然起到了敲山震虎之效。数万联军旌旗招展,喊杀震天,虽未越雷池一步,但那凛冽的兵威已让井陉守军风声鹤唳。王彦迅速收敛了与金使接触的小动作,再次紧闭门户,摆出一副严守中立的姿态。
外部压力稍缓,鹰愁涧得以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内部整合这更为精细,也更为关键的工程上。
校场上的变化最为明显。林冲将新附的边军老卒打散,与原梁山骨干、各地豪杰混编。起初,摩擦与隔阂在所难免。边军出身的看不起“草寇”的散漫,“草寇”们则厌恶边军的刻板。争执、斗殴,时有发生。
这一日,我便撞见了一起。一队新编的士卒因操练阵型配合不利,被教官(一名原边军都头)严厉斥责,罚其绕校场奔跑。几名原梁山出身的士卒不服,认为教官刻意刁难,双方推搡起来,眼看就要演变成群殴。
“都住手!”
我沉声喝道,走入场中。争执双方见是我,立刻停了下来,但脸上仍带着愤懑。
我没有立刻斥责任何一方,而是走到那负责操练的都头面前,拿起他用于示范的长枪,掂了掂,又走到那几名不服管的士卒面前。
“你们觉得,阵型无用?个人勇武便可决胜?”我看向那几名士卒。
其中一名脸上带疤的汉子梗着脖子道:“二哥!咱们梁山兄弟,向来是个顶个的好汉!讲究的就是一个快意恩仇,结阵?那是娘们唧唧的官军把式!”
“哦?”我目光扫过他们,“那我问你,景阳冈上,若我只知逞匹夫之勇,与那大虫硬拼,可能活命?”
疤脸汉子一愣。
“飞云浦中,若我只知埋头冲杀,可能破局?”
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梁山聚义,一百单八将,若人人只知各自为战,可能抗衡朝廷大军?”我声音渐高,“真定府、栾城、黑石峪、沙河驿!哪一场血战,不是靠兄弟们相互依托,结阵死战,才杀出一条生路?!”
我将长枪猛地顿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目光锐利如刀,扫过全场所有士卒:“个人勇武,是尖刀!是胆气!但军阵纪律,是握刀的手!是使力的腰!无刀之手,是废物!无手之刀,是顽铁!唯有刀与手合,方能克敌制胜!方能让我等在这乱世中,活下去!杀出去!你们,明不明白?!”
校场上一片寂静。无论是边军老卒,还是梁山好汉,亦或是新附的豪杰,都陷入了沉思。
那疤脸汉子脸上阵红阵白,最终猛地抱拳,单膝跪地:“二哥!俺……俺明白了!是俺糊涂!”
那边军都头也面露愧色,拱手道:“武松将军所言极是!是末将操之过急,未能讲清其中利害。”
我扶起二人,沉声道:“明白就好!从今日起,操练加倍!我要的,不是一群只会逞凶斗狠的莽夫,也不是一群只知墨守成规的木偶!我要的,是一支既能如臂使指,结阵如墙,又能灵活机动,出奇制胜的铁军!你们,可能做到?”
“能!”震天的回应响彻校场。
经此一事,新兵操练顺利了许多。林冲因势利导,不再强行灌输,而是将各种阵型的优劣、变化的妙用,结合实际战例,深入浅出地讲解。渐渐地,士卒们开始体会到协同作战的力量,隔阂在汗水与共同的目标中慢慢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