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号的引擎发出低沉而疲惫的嗡鸣,如同负伤的巨兽在黑暗中艰难喘息。它小心翼翼地穿梭在密集的小行星带中,这些由冰晶、岩石和金属碎片构成的古老遗骸,形成了天然的电磁屏障和物理迷宫,有效地遮蔽了星舰的能量信号,暂时隔绝了外界可能存在的窥探。
这里是“尘埃之海”,位于一片早已死寂的星系边缘,恒星早已坍缩成不起眼的白矮星,只余下这片广阔而混乱的星尘带,记录着昔日的辉煌与终结。按照“最终避难所”记录者提供的星图,这里曾是某个早期纪元某个星际文明的采矿场,如今只剩荒芜与遗忘,是理想的临时藏身之所。
星舰最终悬停在一块体积堪比小型月球的、成分复杂的巨大小行星阴影面。舰体表面的伤痕在微弱的环境光下显得格外狰狞,一些区域仍在进行着紧急维修,闪烁着焊接的火花。
医疗室内,何雨柱盘膝坐在特制的维生矩阵中央。矩阵散发出柔和的能量场,辅助他稳定体内混乱的力量。他双目紧闭,呼吸悠长而微弱,全部心神都沉入了体内那片更加复杂、也更加危险的“战场”。
与监察官的意识交锋,强行催动“定义权柄”,引动“火种”反抗,再加上体内青桐之力与逻辑疫兽力量的彼此消耗……这些经历虽然凶险万分,却也像是一把重锤,将他体内原本泾渭分明(或者说杂乱无章)的几种力量,狠狠地“锻打”在了一起。
此刻,他的内视视野中,已非之前那种地皇、混沌、青桐、定义权柄、火种余晖几股力量泾渭分明、相互冲突的景象。而是一片……混沌未开的“奇景”。
残破的地皇本源并未消失,而是化作了这片混沌奇景的“大地”基底,虽然布满裂痕,却异常坚韧地承载着一切。暴走的混沌架构碎片,则成了这片天地间流动的“风云”与“能量”,它们不再无序冲撞,而是遵循着某种新生的、极其微弱的“规则”在缓慢流转。
那新生的“定义权柄”,则如同这方初生天地的“天道”雏形,虽然光芒微弱,却无处不在,尝试着去“定义”风云流转的轨迹,“定义”大地裂痕弥合的速度,“定义”能量生灭的循环。它不再是独立的力量,而是成为了统筹、梳理这一切的“核心程序”。
最棘手的是那“青桐之力”。它并未被彻底清除,监察官的退走似乎让它失去了最大的“主心骨”,变得蛰伏起来。但它并未放弃同化,而是以一种更隐蔽、更底层的方式,渗透进了这方初生天地的“基础规则”之中。它试图将自己冰冷的、绝对秩序的“逻辑”,写入这方天地的运行代码里。这导致何雨柱的“定义权柄”在尝试梳理天地时,总会受到一种无形的、来自根基层面的“秩序抗力”,使得他的“定义”过程异常艰难,效率低下,且消耗巨大。
而被点燃后又沉寂的“火种”余晖,则如同深埋在这片混沌天地核心处的一点微弱“星核”,散发着恒定的、微弱的温暖与生机,似乎在缓慢地滋养着这片初生的世界,并隐隐对抗着“青桐”那冰冷的秩序侵蚀。但它太微弱了,如同风中残烛,只能勉强维持自身不灭,难以提供更多的助力。
何雨柱明白,他现在的状态,就像是在一片刚刚经历过创世大爆炸、规则尚未稳固的初生宇宙中,扮演着“创世神”的角色。他需要用那微弱的“定义权柄”,一点点地梳理混乱,订立规则,同时还要时刻提防着“青桐”这个试图篡改世界底层代码的“病毒”,并小心呵护着“火种”那点希望的火种。
这是一个极其精细、极其耗神,且旷日持久的工作。
他尝试着进行最简单的“定义”。
他锁定了一缕在混沌中胡乱穿梭的能量流(由破碎的混沌架构转化而来),用意念引导着“定义权柄”,发出指令:
“定义:此能量流,循此轨迹运转,周期为三息。”
指令发出,那缕能量流猛地一滞,仿佛被无形的缰绳勒住,开始极其不情愿地、歪歪扭扭地沿着何雨柱设定的轨迹移动。但移动过程中,不断受到其他混乱能量的冲击,以及来自天地基底(被青桐渗透)的那种无形“秩序抗力”的干扰,轨迹频频偏离,维持“三息”周期的定义也时断时续。
何雨柱感到精神力在快速消耗,如同在泥泞中跋涉。但他没有放弃,持续地、耐心地进行着微调,如同最固执的工匠,一点点地修正着偏差,强化着“定义”的效果。
同时,他也分出一部分心神,开始尝试破译父亲步青云留下的完整信息流。这信息流如同一条被封存在琥珀中的光带,结构复杂,加密层级极高。他小心翼翼地用“定义权柄”去触碰,去“请求”解读权限。
这一次,他不再仅仅依靠自身记忆和情感作为“钥匙”,而是尝试着将自身当前这种“初生天地主宰”的状态,以及那微弱但持续的“火种”星核波动,也作为一种独特的“身份认证”,融入到解读过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