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野摸索着它后腿敷药的地方,指尖触到一片湿滑黏腻——药泥果然被蹭掉大半,伤口暴露在阴冷的空气中。他的心猛地一沉。
他艰难地抬起头,试图看清周围。
绝对的黑暗,浓稠得如同化不开的墨汁,隔绝了所有光线。
只有耳朵里充斥着声音:自己粗重压抑的喘息,旺旺断断续续的呜咽,还有……水滴。
滴答,滴答,带着空旷的回响,从不知哪个方向的岩顶落下,砸在冰冷的地面或水洼里。
这细微的声音在死寂中无限放大,反而衬得这地底空间更加幽深、死寂。
程野强迫自己冷静。他不敢发出光亮,那无异于给可能存在的追踪者点燃灯塔。
他只能依靠触觉和听觉。他轻轻放下旺旺,用颤抖的手摸索着身下的地面。
冰冷、坚硬,是岩石。表面覆盖着一层滑腻的苔藓,有些地方还积着浅浅的、冰冷刺骨的水洼。他小心翼翼地扩大摸索范围。
空气虽然潮湿阴冷,带着浓重的土腥和苔藓腐败的气息,但似乎还在流动,至少没有窒息感。
这让他稍稍松了口气——有空气流动,意味着这里并非完全封闭。
他摸到一面粗糙、湿冷的岩壁。
触手冰凉,棱角硌手。他扶着岩壁,忍着剧痛,极其缓慢地坐起身。
眩晕感如同潮水般涌来,毒素带来的麻痹和灼烧感在短暂的亡命奔逃后再次占据了上风,四肢沉重得不听使唤。
他咬紧牙关,抵抗着身体深处传来的虚弱和想要就此瘫倒的欲望。
旺旺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艰难,挣扎着凑近,温热的鼻尖轻轻碰了碰他支撑在地面的手。
那微小的触碰带着一丝依赖和安慰。
程野心中一暖,又泛起一股酸涩。
他摸索着将小家伙重新抱回怀里,感受着它微弱却依然存在的心跳。
现在怎么办?
退路已被那恐怖的怪物彻底封死,甚至可能正在挖掘追踪。
前进,只有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他必须动起来,在这里停留就是等死。
无论是寻找可能的出口,还是寻找新的庇护所和……新的生机。
他撕下自己破烂衣襟相对干净的一角,摸索着重新给旺旺后腿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做了简单的包扎。
然后,他再次摸向自己右肩和后背。敷药的伤口在翻滚中撕裂得更严重了,温热的血液正缓慢地渗出,粘稠而冰冷。
他咬着牙,摸索着将口袋里剩下的、几乎被压成泥的根茎碎屑,胡乱地再次按在伤口上。
尖锐的刺痛让他浑身一颤,闷哼出声。
做完这一切,他靠着冰冷的岩壁喘息片刻,积攒着所剩无几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