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黄信将自己前段时日在赌坊的“辉煌战绩”与“必胜技巧”向族人们和盘托出时,天性温顺、对酋长抱有天然信任的金角部落族人们,几乎没怎么犹豫便相信了。
毕竟,酋长亲身经历,确实带回了超过百万的源晶!那堆积如山的能量结晶是做不得假的。一种盲目的乐观与对财富的渴望,迅速在部落中蔓延开来。
“如果酋长能做到,我们每个人是不是也能?”
“要是大家都能赢钱,不仅灵龟部落的要求能轻松满足,我们每个人还能分到更多资源,改善生活,购买更好的修炼物资!”
“没错!这是为了部落!”
一想到那唾手可得的“美好未来”,金角部落上下都激动不已,之前的忧虑仿佛一扫而空。在一种近乎狂热的氛围中,他们簇拥着黄信,怀揣着部落几乎全部的流动源晶储备,再次踏入了至阴部落领地内那家名为“八爪聚财阁”的赌坊。
起初,大家还谨记黄信的“教导”,各自拿着分到的一些筹码,小心翼翼地运用那些听声、观势的“技巧”下注。
赌场里喧嚣依旧,骰盅起落,筹码叮当作响。有人小赚一笔,喜形于色;有人小输一点,不以为意。黄信穿梭其间,俨然一副导师模样,低声指导着族人。
然而,好运似乎并未平均眷顾每个人。
不到半天功夫,大部分族人手中的筹码便已输得干干净净。希望的肥皂泡开始破裂,但诡异的是,几乎没有人去怀疑黄信那套“技巧”本身是否有问题。他们更愿意相信,是自己学艺不精,领悟不够,或是运气稍差。
“肯定是我不够熟练,没掌握酋长说的那个‘关键点’!”
“下次,下次我一定注意!”
这种自我安慰与对“技巧”的盲目迷信,让他们将失败归咎于自身,反而更加依赖黄信。
于是,在一种近乎悲壮的氛围中,族人们做出了一致决定:将部落剩余的所有源晶,汇聚到一起,全部交给酋长黄信一人操作!他是唯一的希望,是那个曾创造过“奇迹”的人!
黄信没有推辞,反而感到一股沉重的使命感与莫名的兴奋交织在一起。
他觉得,拯救部落于水火的重担,此刻就压在他一人肩上,唯有他,才能带领族人走出困境!
他甚至忘记了,或者说选择性忽略了之前金飞思因为赢得太多而被“请”去高级赌坊的事,只将其归咎于金飞思个人运气太好,或是赌坊没及时发现漏洞。
他深吸一口气,握着那承载了整个部落希望的、沉甸甸的储物袋,走向了那张熟悉的赌桌。荷官依旧是那只八爪章鱼,它的复眼似乎毫无感情地扫过黄信,触手熟练地摇晃着骰盅。
“买定离手!”沙哑的声音响起。
黄信的手心渗出汗珠,他努力回想金飞思教的一切,耳朵竖起,试图捕捉骰子碰撞那细微的差别。他押下了第一笔重注。
起初,似乎有赢有输,尚在可控范围。但随着时间推移,黄信的心态开始发生变化。肩负的期望变成了巨大的压力,每一次骰盅揭开,都仿佛在审判他的命运。
他变得患得患失,赢了想乘胜追击,输了则急于翻本。下注开始失去章法,所谓的“技巧”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下变形走样。
“不可能!怎么会是围骰?!”一次押注点数的惨败,让他损失了一大笔。
“再来!押大!全部押大!”红了眼的他,几乎将剩余的一半源晶推了上去。
骰盅揭开——小。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他看着迅速缩水的筹码,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不甘、恐惧、自责…种种情绪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内心。他无法接受这个结果,无法面对将部落积蓄败光的现实。
“不…还有机会,还有机会翻本!”他喃喃自语,如同魔怔。接下来的几局,他完全失去了理智,疯狂下注,试图抓住那根根本不存在的救命稻草。
然而,幸运女神这次彻底背过了身去。
当最后一枚代表源晶的筹码被庄家面无表情地收走时,黄信僵立在原地,面如死灰。
他输了,输得一干二净,彻彻底底。部落的未来,族人的希望,在他手中化为了泡影。
巨大的愧疚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无颜回去面对那些信任他的族人,无颜面对部落里那一张张期盼的脸。
他在赌坊外失魂落魄地徘徊,如同一条丧家之犬。
最终,在极度的羞愧与走投无路之下,他想到了金飞思。那个曾带他入门,曾“慷慨”借他钱的朋友。
他硬着头皮找到了金飞思,声音干涩地开口,这次一借就是一百万颗源晶!这无疑是一笔巨款。
出乎黄信意料的是,金飞思依旧没有拒绝。他甚至没有多问,只是深深地看了黄信一眼,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怜悯?然后便很“爽快”地将一百万源晶交给了他。
在黄信离开之前,金飞思甚至拍了拍他的肩膀,用一种看似语重心长的语气劝道:“黄信老弟,听老哥一句,别再去赌了。这条路,不是所有人都能走的。”
这句话,如同针一样扎进了黄信敏感而脆弱的自尊心里。
凭什么?!凭什么金飞思就能靠这个发家致富,我黄信就不行?我们从小一起玩到大,资质、能力哪点比他差了?
他金飞思能做到,我黄信没理由做不到!这一定是他在嫉妒,怕我赢多了超过他!
金飞思的“劝阻”,反而像是一剂催化剂,彻底点燃了黄信心中那股不信邪的偏执之火。他非但没有听进去,反而更加坚定地要证明自己!
“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爬起来!”他抱着这扭曲的信念,将那借来的一百万源晶,再次全部投入了赌坊这个无底洞。
结果,毫无悬念,甚至可以说是“意料之中”的意外,再次发生了。
黄信又一次输得清洁溜溜。
这一次,他连站立的力气都快没有了。这输掉的不仅仅是源晶,更是他借来的钱,是他最后的尊严和希望。
他该如何去面对金飞思?那岂不是更加丢脸,承认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就在他万念俱灰,几乎要瘫倒在赌坊华丽而冰冷的地面上时,赌坊的“服务”适时地出现了。
一个穿着得体、面带职业化笑容的经理走了过来,语气“温和”地告诉他,赌坊非常理解客人们偶尔会遇到“资金周转”的困难,特意为尊贵的客人提供了“方便快捷”的贷款服务,利息“合理”,手续简单。
走投无路、颜面尽失的黄信,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几乎是麻木地签下了那份他后来根本不敢细看的贷款契约。
这一刻,他为了那点可怜的、虚幻的“脸面”,将自己和整个部落,都拖入了更深的债务泥潭。
拿到贷款后,黄信果然被奉为了“上宾”。舒适的休息室,精美的食物,免费的饮品…赌坊用糖衣炮弹将他包裹,让他暂时忘却了外面的烦恼和沉重的债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