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之滨。
圣人威压如潮水般退去，但那股烙印在天地间的恐怖道韵，却依旧让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一日双圣！
整个洪荒，所有窥探此地的大能，神念都在疯狂颤栗，几乎要被这接连而来的震撼撑爆道心。
元始天尊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死死地盯着伏羲，那张一向威严的面庞，此刻竟有些扭曲。
“大道功德圣人……”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六个字，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冰碴子。
“凭什么？”
“天道圣位乃道祖钦定，合该六尊！你一介散修，有何德何能，竟敢窃取天道之外的圣位？！”
元始天尊的声音，充满了被侵犯了神圣领域的暴怒。
伏羲此刻已然成圣，周身气机圆融一体。
那滔天的杀伐之气并未消失，而是被尽数收敛于武道圣躯之内，化作了守护人族的无上威严，一念可出，一念可收。
他平静地看着元始天尊。
“我之人族，顶天立地，当自强不息。”
“我之大道，不求于天，不假于外，只修自身。”
“此，便是德能。”
他的声音平淡，却让元始天尊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你求于天道，我求于自身，谁更高贵？
“你！”
元始天尊气得三尸神暴跳，天灵之上，庆云翻滚，盘古幡的虚影都开始浮现，一股开天辟地的毁灭气息蠢蠢欲动。
“二兄，够了。”
通天教主一步踏出，挡在了元始与伏羲之间，他看了一眼伏羲，眼神复杂，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
“伏羲道友以自身之道成圣，此乃他的本事，与我玄门何干？”
“你我皆为盘古正宗，当有此等气度。”
“气度？”
元始怒极反笑，指着通天呵斥道：
“三弟！你莫不是糊涂了？此人所立之道，乃是与我等玄门仙道截然相反的旁门左道！”
“今日他能成圣，明日，这洪荒之中，还有我玄门立足之地吗？！”
“我之道，何须他人认可！”
通天教主眉头一挑，一股锋锐无匹的剑意冲天而起，直面元始的威压，毫不退让。
“若我玄门之道，连这点自信都无，那还修什么道，成什么圣！”
眼看三清就要当场内讧，太上老子那古井无波的声音，悠悠响起。
“都住口。”
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三个字，元始和通天身上的气势便同时一滞，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按了下去。
一场惊天动地的风波，至此，才算真正落下帷幕。
太上老子目光平静，对着女娲与伏羲微微稽首，算是打了招呼，便准备离去。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刹那，他的脚步却微微一顿。
他那双仿佛蕴含着整个宇宙生灭的眸子，再次缓缓扫过下方那些劫后余生的幸存者。
最终停在了部落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
那里，蜷缩着一个少年。
一个普通的幸存者，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与血污。
他不像其他族人那样，眼中燃烧着对妖族的仇恨，或是对力量的渴望。
他的眼中，空空荡荡。
如同一张被雨水洗刷过的白纸，干净，纯粹，却又脆弱不堪。
所有人都忽略了他。
就连伏羲与女娲的圣人神念，也未曾在他身上过多停留。
他太平凡了。
平凡到，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可就是这样一个少年，却让已然成圣的太上老子，停下了脚步。
老子那古井无波的道心之中，一丝天机悄然浮现。
这个少年。
他的心，是一片虚空。
正因虚空，方能承载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