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内,前皇后柳如烟撞柱自戕的血腥气息尚未散去,那盘龙金柱上刺目的鲜红与地上逐渐冰冷的凤躯,如同又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尚处于巨大震惊和茫然中的人心上。空气凝滞,连呼吸都显得格外沉重。
就在这片死寂与压抑几乎要达到顶点时,殿外再次传来通传,只是这一次,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惶恐与急促:
“太——后——娘——娘——驾——到——!”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被牵引至殿门。
只见太后在一众脸色发白、惊慌失措的宫人簇拥下,步履略显仓促地踏入殿中。她显然是被这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动静惊动,强行从慈宁宫赶来的。身上虽依旧是雍容华贵的太后常服,发髻却略显松散,脸上带着未散的惊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皇后她……”太后的话音戛然而止。她的目光首先触及的,便是那根染血的金柱和倒在地上的柳如烟,瞳孔猛地一缩,骇然失色。随即,她看到了瘫软在龙椅之下、面如死灰、眼神空洞的皇帝南宫宏,更是心头巨震。
然而,当她下意识地寻找可以主持局面之人时,目光扫过殿中,却猛地定格在那个长身玉立、身姿挺拔如松的玄色身影上!
那是……烨儿?
她的烨儿?!
烨儿……不是早已残疾,终身需倚靠轮椅吗?为何此刻……此刻竟好端端地站在那里?!身姿如岳,气度恢弘,哪里还有半分往日颓唐消沉的模样?!
巨大的惊愕与一种难以言喻的狂喜,瞬间冲散了部分因皇后惨死带来的惊悸。
“烨……烨儿?!”太后几乎是失声唤出,声音带着颤抖与难以置信的惊喜,“你的腿……你的腿好了?!你……你终于好了!太好了!苍天有眼!真是苍天有眼啊!”她激动得向前踉跄几步,眼中瞬间涌上了欣慰的泪水。这个她一直心怀愧疚、认为是因为自己未能保护好先帝留下的江山而致使他重伤残疾的儿子,竟然康复了!这简直是此刻混乱局面中,唯一能让她感到一丝安慰的光芒。
南宫烨上前一步,扶住情绪激动的太后,沉声道:“母后,儿臣无恙。只是今日,尚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让母后知晓。”
太后的目光这才从南宫烨身上移开,带着疑惑,看向他身旁那个面容与他有七八分相似、却更显沉稳坚毅的男子,以及殿中这诡异的气氛,和那些跪倒在地、神情各异的臣工。
“烨儿,这位是……?还有宏儿他……这到底……”她心中的不安再次升起。
南宫烨深吸一口气,知道此刻再也无法隐瞒,他扶着太后,指向身旁的南宫煜,声音沉痛而清晰:“母后,请您看看他。他,才是您当年,十月怀胎,历经艰辛生下的亲生骨肉!是您与父皇嫡出的三皇子——南宫煜!”
“什么?!”太后浑身剧震,猛地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南宫煜。
南宫烨继续道,每一个字都如同利刃,剖开那被掩盖了多年的血淋淋的真相:“而您疼爱了三十多年、视若己出的南宫宏,他根本非您所出!他是淑妃柳氏与兵部尚书赵志远苟合所生的孽子!当年,淑妃为让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买通产婆,在您生产当日,用她那刚出生的儿子,换走了您刚刚诞下、尚未来得及看清面容的三哥!并用一名不知从何而来的死婴,冒充三皇子‘夭折’,实则将真正的三哥丢弃,欲置其于死地!幸得忠仆所救,流落民间,受尽苦难,直至今日方得归来!”
“不止如此!”南宫烨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恨意,“淑妃与赵志远,为确保这孽子能顺利继承大统,更在之后,阴谋毒害了大哥,也就是当年的太子!他们……他们手上沾满了我们真正南宫皇族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