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春闱在即。我,林清羽,一介寒儒,满怀报国之志,赴京赶考。行至京郊山道,却突遭黑衣人截杀!弩箭、钢刀,招招致命!他们不问缘由,不言身份,只为取我性命!”
他描述着那场惊心动魄的追杀,描述着自己如何坠崖,如何在冰冷的河水中漂流,如何拖着断腿、忍着剧痛,历经千辛万苦回到江南林家。
“我以为……我终于可以回到家,见到我的父母妻儿……”他的声音哽咽了一下,眼中瞬间弥漫起无边的血色,“可我看到的,只有一片焦土!只有残垣断壁!只有……无处不在的、亲人的血迹和残骸!”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绝望的时刻,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我疯了一样在废墟里翻找,希望能找到一个活口……哪怕只有一个!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我的父亲,一生忠厚;我的母亲,慈爱善良;我的弟弟,勤恳本分;我的妻子,温婉贤淑;我那一双儿女,玉雪可爱……还有她腹中,我那未出世的骨肉……”
他猛地抬起头,赤红的眼睛死死盯住龙椅上面色越来越难看的皇帝,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滔天的恨意与质问:
“他们何罪之有?!他们为何要遭受这灭门之祸?!就因为我林清羽,可能是那个在三十五年前就应该死去的三皇子吗?!”
“就因为他们那一点点可笑的怀疑?!就因为他们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的狠毒心肠?!”
“陛下!”他向前一步,虽未运内力,但那积压了三十五年冤屈与三年血海深仇的气势,竟逼得御阶前的侍卫都下意识后退了半步,“您告诉我!这,算不算是凭证?!这林家上下十六口,加上我那未出世孩儿的性命,这血海深仇,算不算是凭证?!”
他的控诉,如同带着血泪的惊涛骇浪,冲击着每个人的良知。殿中不少官员已然动容,面露悲戚与愤慨之色。灭人满门,连妇孺都不放过,此等行径,简直令人发指!
南宫烨站在一旁,听着兄长这字字血泪的控诉,紧握的双拳指节已然发白,眼中是无尽的心痛与滔天的怒火。他虽早已知道大概,但亲耳听兄长讲述这惨绝人寰的经过,依旧感到心如刀绞。
而站在皇子队列中的三皇子南宫景洪,早已听得目瞪口呆,如同泥塑木雕般僵在原地。他脑子里一片混乱,什么血脉,什么真假皇子,什么灭门惨案……这些远超他理解范围的信息,让他彻底傻掉了,只能茫然地看着殿中对峙的几人,仿佛一个局外人。
皇帝南宫宏被南宫煜那泣血的目光和凌厉的质问逼得哑口无言,脸色由白转青,嘴唇哆嗦着,却再也发不出任何有力的反驳。对方虽然尚未拿出直接的物证,但这血淋淋的惨案,这悲愤至极的控诉,已然在道义和人心上,将他彻底击垮!
金銮殿内,真相的帷幕已被血泪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裂口。皇帝的根基,正在这接连不断的精神冲击下,土崩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