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这具尚有余温的尸体,红袖和青宁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只有无边无际的空虚和……解脱。
她们相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平静。
“走吧……”红袖轻声说,声音沙哑得厉害。
青宁点了点头。
两人相互搀扶着,走到屋外那口深不见底的水井旁。没有犹豫,没有告别,如同完成最后一项仪式,纵身跃入了那冰冷的黑暗之中。
数日后,差役发现时,只看到茅屋内太子身首异处的惨状,以及井中漂浮的两具女尸。消息以八百里加急,飞报京城。
御书房内,皇帝南宫宏看着那封染着无形血色的奏报,久久无言。
“睿儿……死了?”他喃喃自语,手中的奏折飘落在地。尽管这个儿子让他失望透顶,尽管他亲手将其废黜流放,但听到其如此凄惨的死讯,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和刺痛依旧袭上心头。那终究是他的骨肉,是他曾经寄予厚望的嫡长子。
‘孙儿孙女尸骨无存,如今儿子也……难道这皇位,这血脉,真的被诅咒了吗?’他颓然靠在龙椅上,瞬间仿佛又苍老了十岁,眼角隐隐有湿意,却最终没有落下。是悔?是痛?还是对这命运无常的无力?他自己也分不清了。
消息传到被变相禁足的坤宁宫,皇后柳如烟本就因“丧孙”之痛而病体沉疴,闻此噩耗,连一声悲呼都未能发出,直接呕出一大口鲜血,彻底昏死过去。
远离京城纷扰的一处隐秘庄园内。
林婉如和白芷已在此安顿下来,脱离了那令人窒息的牢笼,生活虽简朴,却难得安宁。当暗夜阁的人将南宫景睿的最终结局告知她们时,两人都沉默了许久。
林婉如轻轻叹了口气,眼神复杂:“争了一世,斗了一世,最后落得如此下场……或许,这便是他的报应吧。”她心中并无太多快意,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释然,以及对过往一切的唏嘘。她轻轻搂紧了怀里的南宫皓,庆幸这孩子逃离了那疯狂的漩涡。
白芷则站在窗边,望着庭院中嬉戏的南宫玉,目光悠远。她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那里曾孕育过一个未能出世的生命。
‘南宫景睿,你害我孩儿,毁我一生,最终也死于非命……我们之间的债,也算两清了。’她没有哭,也没有笑,心中那片因他而冰封的荒原,似乎终于吹进了一丝带着暖意的风,开始缓慢地消融。她转身,走向女儿,将那些血腥的过往,彻底埋入了心底。
岭南的血案,为太子南宫景睿荒唐而暴戾的一生,画上了一个仓促而血腥的句号。旧的时代正在崩塌,而新的秩序,已在暗处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