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
“我今天，接了七个电话。”
“都是你们秦家的老古董？”许诚接话。
秦振雄的眼皮，跳了一下。
他没否认。
“他们都说，我引了一只疯狗进门。”
“咬了不该咬的人。”
许诚笑了。
“疯狗，总比养老鼠强。”
“老鼠多了，可是会把整个粮仓都啃光的。”
“你这张嘴，倒是厉害。”
秦振雄放下茶壶，从抽屉里，拿出一份牛皮纸袋。
扔在了许诚面前。
“看看这个。”
许诚挑了挑眉，撕开了纸袋。
里面，不是什么陈年烂账。
而是一份，更触目惊心的东西。
【关于海外bG资本与秦振邦先生合作备忘录】
【项目名称：星海集团资产优化重组计划】
许诚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完全消失了。
他一页一页地翻看着。
越看，眼神越冷。
这份所谓的“资产优化重组计划”。
说白了，就是秦振邦勾结海外资本。
准备用一系列复杂的金融手段，掏空星海集团的优质资产。
把一个好端端的商业帝国，变成一个只剩空壳的烂摊子。
而他秦振邦，则会摇身一变。
成为海外资本的代理人，继续掌控这个空壳。
好一招金蝉脱壳！
好一招鸠占鹊巢！
“这只老鼠，胃口不小啊。”
许诚合上文件，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他不是老鼠。”
秦振雄的声音，透着一股彻骨的寒意。
“他是养不熟的狼。”
“我秦振雄自问，没亏待过他这个弟弟。”
“没想到，他却想吃了我。”
书房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只有墙上老式挂钟的滴答声，一下一下，敲在人心上。
“他是我弟弟。”
秦振雄的声音，充满了疲惫。
“我动他，秦家就散了。”
“宗族里那些老家伙，只会觉得我这个当大哥的，心狠手辣，容不下亲兄弟。”
他抬起眼，死死地盯着许诚。
“但你不一样。”
“你是个外人。”
许诚的指尖，在文件上轻轻敲击。
他明白了。
今晚，才是真正的鸿门宴。
只不过，要杀的不是他。
而是要借他的手，去杀人。
“这把刀，我递给你。”
秦振雄的声音，一字一顿。
“帮我，清理门户。”
“事成之后。”
他身体微微前倾，那股久居上位的压迫感，笼罩下来。
“星海集团，董事会。”
“有你一个位置。”
许诚笑了。
他靠回椅背，重新翘起了二郎腿。
“董事会的位置？”
他摇了摇头。
“伯父，您这买卖，算得可不精。”
“万一我这刀，还没捅出去，您这艘船就先沉了。”
“我这董事，不是白当了？”
秦振雄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那双总是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眼睛里，此刻，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和一种，看透了一切的玩味。
许久。
秦振雄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自嘲，和一种棋逢对手的酣畅。
“你说的对。”
他站起身，走到许诚身边。
伸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力道，沉得像座山。
“从今天起，你不是刀。”
“你是秦家的……”
“执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