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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话 :青铜神树谜踪(2 / 2)

“这不是幻象,”宁瑜沉声道,“是此地古蜀先民强烈的祭祀意念与青铜器灵性残留,结合地脉金煞,形成的‘执念之影’。”

他的话音未落,那神树虚影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枝头的“神鸟”发出尖锐的、并非实体声音却直接作用于精神的嘶鸣!树下那些跪拜的人影也开始扭曲、变形,变得狂乱起来。一股强大的、混乱的精神压力如同潮水般向营地涌来!

篝火的青绿色火焰猛地窜高,然后又骤然熄灭,营地陷入一片黑暗,只有那幽蓝色的神树虚影提供着诡异的光源。

李卫东和王小雨抱在一起,吓得浑身发抖。沈墨文也感到头痛欲裂,无数杂乱的画面和声音强行涌入他的脑海——祭祀的火焰、巫祝的舞蹈、青铜的碰撞、以及某种……物体被强行拼接、注入“生命”时的痛苦嘶嚎!

“坚守心神!勿被杂念所乘!”宁瑜一声清喝,如同暮鼓晨钟,在众人脑海中响起,暂时驱散了那精神侵袭。他迅速从袖中取出几道早已准备好的“静心符”,分给沈墨文三人,“贴在胸前,默念所学经典,可保灵台清明。”

同时,他并指凌空书写,一个巨大的、金光闪闪的“定”字出现在营地周围,金光形成一个柔和的光罩,将那混乱的精神冲击大部分隔绝在外。

然而,那神树虚影似乎被宁瑜的力量所激怒,幽蓝的光芒大盛,一根由光影构成的树枝,如同一条巨大的触手,猛地向营地抽来!树枝所过之处,空气发出嗤嗤的声响,仿佛连空间都要被那凝聚的金煞之意割裂!

宁瑜踏步上前,挡在众人之前。他并未硬接,而是双手结印,口中诵念《道德真经》:“道常无名,朴虽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宾……”

随着经文诵出,他周身散发出一种无为、自然、和谐的道韵。那狂暴抽来的树枝虚影,在触及这股道韵范围时,竟如同陷入泥沼,速度骤减,其上的幽蓝光芒也明灭不定起来。宁瑜以柔克刚,以自然之道化解这狂暴的执念之力。

但神树虚影并未罢休,更多的树枝虚影缠绕过来,同时,那些枝头的“神鸟”纷纷脱离枝头,化作一道道幽蓝色的流光,如同箭矢般射向宁瑜!

阿翎见状,清叱一声,双手结印,周身泛起纯净的白色灵光。她虽不擅攻伐,但灵鹤之身天生亲近自然,能调和气息。她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这片天地,一股温和而强大的生机之力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如同春风化雨,滋润着被金煞之气侵蚀的土地。

受到这股生机之力的影响,周围那些呈现出青铜异色的草木,似乎恢复了一丝活力,叶片上的金属光泽黯淡了些许。那狂暴的神树虚影,也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仿佛被这截然不同的力量所触动。

宁瑜抓住时机,目光如电,看向那神树虚影的核心——在那模拟的树干中心,他感受到了一团最为凝聚、也最为痛苦的意念集合体!那不仅仅是祭祀的狂热,更像是在无数次失败的“造神”或“通灵”实验中,无数被献祭的魂灵、被强行激活又最终破碎的器灵,所留下的永恒创伤与怨怼!

“原来如此……”宁瑜心中明了,“这青铜神树,并非成功的通天媒介,而是一座……用无数失败堆积起来的、染血的祭坛!它所沟通的,或许并非上天,而是无尽的痛苦与执念!”

他不再试图单纯地防御或化解。他需要“对话”,需要安抚这积累了数千年的创伤。

宁瑜收回“定”字金光,散去防御道韵。在沈墨文等人惊骇的目光中,他竟主动走向那狂暴的神树虚影,步伐从容,如同行走在自家庭院。

他伸出右手,指尖并非凝聚法力,而是逼出了一滴蕴含着自身精元与平和道心的鲜血。血珠殷红,在幽蓝光芒的映衬下格外醒目。

“吾知汝等之痛,知汝等之憾。”宁瑜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那混乱的意念场中,带着深深的怜悯与理解,“扶桑倾覆,建木难寻,非汝等之过。强求通天,逆乱阴阳,乃先民之痴妄。”

他将那滴血珠弹向神树虚影的核心。

“然,执着数千载,怨恨数千载,苦的终究是汝等自己。尘归尘,土归土,执念当消,灵性当归于天地自然。”

血珠融入幽蓝光影的瞬间,那狂暴的神树虚影猛地一颤!所有的攻击戛然而止。无数混乱的意念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剧烈地波动起来。

有愤怒的咆哮,有不甘的嘶吼,有痛苦的哀嚎,但渐渐地,也开始夹杂进一些微弱的、仿佛得到解脱的哭泣与……释然的叹息。

宁瑜以自身道血为引,以其蕴含的生机与平和道境,作为安抚与引导的媒介。他持续诵念《度人经》,经文的力量如同温暖的光,照耀着那些冰冷、痛苦的意念碎片。

“……魔王保举,上登帝君;诵持万遍,身腾紫云……功德圆满,超度幽魂……”

阿翎也配合着宁瑜,以灵鹤清音吟唱,她的声音空灵纯净,洗涤着怨怼,引导着迷途的灵性碎片回归天地循环。

那巨大的神树虚影,开始逐渐变得透明,幽蓝的光芒柔和下来,不再刺眼。枝头的鸟影收敛了锋芒,树下的人影也不再狂乱,他们重新跪拜下去,但这一次,姿态中不再是狂热,而是一种平静的送别。

最终,在一声仿佛来自远古的、悠长的叹息中,巨大的神树虚影化作漫天闪烁的蓝色光点,如同逆流的星辰,缓缓升上夜空,最终消散在无垠的宇宙之中。

营地周围那令人窒息的压力骤然消失。篝火堆里未燃尽的木炭发出噼啪的轻响,重新带来了温暖与光明。夜空清澈,星月皎洁,仿佛刚才那诡异的一切从未发生。

沈墨文、李卫东、王小雨三人瘫坐在地,大口喘着气,浑身都被冷汗湿透,脸上却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与震撼。

下阙:归墟之悟

经过一夜的惊魂,当黎明再次降临山谷时,一切都恢复了平静。那种弥漫在空气中的金属锋锐感和压抑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雨后初霁般的清新与宁静。周围的树木虽然形态依旧有些奇特,但那种不自然的青铜色光泽已然褪去,重新焕发出草木应有的生机。

沈墨文带着学生,在宁瑜的护持下,再次小心翼翼地进入考古坑。这一次,他们再没有感受到任何不适。那些散落的青铜碎片和玉器残件,虽然依旧古老神秘,却不再带有那种令人心悸的“邪性”。

宁瑜走到坑底那尊残缺的青铜人像前。人像依旧保持着双手托举的姿势,但之前萦绕在指尖的那丝黑气已经消散,铜锈斑驳的表面,反而多了一种历经沧桑后的沉静。

“沈教授,”宁瑜开口道,“此地遗存,其核心并非器物本身,而是其承载的意念与教训。古蜀先民,追求通天之道,其志可叹,其法却入了歧途。以金戈之锐,强行沟通天地;以血祭之戾,妄图赋予死物灵性。此乃逆天而行,故而积郁成煞,遗祸千年。”

沈墨文若有所思,他看着那些青铜碎片,缓缓道:“宁先生的意思是,三星堆文明对于‘沟通天地’的执着,可能走向了一种极端?他们试图用最坚硬、最永恒的青铜,来打造通往神灵的阶梯,却忽略了天地本身运行的柔和与自然?”

“可以这么理解。”宁瑜点头,“《道德经》有云:‘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真正的沟通,在于顺应与感悟,而非强行凿刻与献祭。这青铜神树,看似宏伟,实则是执念的纪念碑,而非通天的桥梁。”

他指着那青铜人像:“你看他,双手托举,渴望承接神谕,但最终承接到的,恐怕只有无尽的失落与反噬。这不仅是他的悲剧,也是那个时代的悲剧。”

王小雨看着自己已经恢复正常的手,轻声问道:“宁先生,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这些文物……”

“文物自当保护研究,但心态须得摆正。”宁瑜道,“研究它们,是为了理解先民的智慧与局限,探寻文明发展的多样性与教训,而非为了追求其中可能蕴含的、危险的非自然力量。更重要的是,要尊重逝者,敬畏历史,让尘归尘,土归土,让执念安息。”

在宁瑜的建议下,沈墨文决定改变原有的挖掘方案。他们不再试图深度发掘可能存在的、更深层的“核心”遗迹,而是对地表已暴露的遗存进行细致的清理、记录和保护性回填。他们在此地立下一块简单的石碑,碑文由宁瑜以蕴含道韵的笔法书写:“古蜀遗思,天地为鉴。执念已销,灵性归墟。”

“归墟……”沈墨文品味着这个词,“传说中百川归海之处,万物终结与起始之地。让一切回归本源,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离开的前夜,众人在营地做了最后的整理。沈墨文拿着笔记本,找到正在遥望星空的宁瑜。

“宁先生,这次经历,彻底颠覆了我的很多认知。”沈墨文感慨道,“考古,挖掘的不仅是器物,更是埋藏在地下的‘精神’。有些力量,确实非现代科学所能完全解释。我们需要更谦卑的态度。”

宁瑜微笑道:“沈教授能如此想,便是此行最大的收获。科学探索与人文关怀、对未知的敬畏,本应相辅相成。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明白可知的领域,同时尊重那不可知的奥秘,才是处世之道。”

第二天,一行人沿着来路返回。走出山谷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感到一种莫名的轻松,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分别时,沈墨文紧紧握着宁瑜的手:“宁先生,阿翎姑娘,大恩不言谢。你们不仅救了我们,更让我对历史、对文明有了全新的理解。这份感悟,我会带回研究所,传达给更多的人。”

宁瑜拱手还礼:“沈教授保重。求真之路漫漫,愿君常怀敬畏,不忘初心。”

看着沈墨文三人背着行囊,身影消失在蜿蜒的山道尽头,阿翎拉了拉宁瑜的衣袖,心念传音问道:“公子,那些‘声音’……真的都安静了吗?”

宁瑜望向秦岭深处那依旧云雾缭绕的山峦,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时空。

“执念已消,灵性归墟。但历史的回响,文明的教训,会一直存在。它们会以另一种方式,警示着后来者。”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这三星堆之谜,与其说是神鬼之事,不如说是人心之镜。照见的,是人类对未知的渴望,对永恒的追求,以及在力量与欲望面前,可能走入的歧途。这面镜子,不仅属于古蜀,也属于每一个时代,每一个人。”

“那我们呢?”阿翎眨着清澈的眼睛。

“我们?”宁瑜笑了笑,摸了摸阿翎的头,“我们继续前行。这世间,还有太多的‘镜子’需要擦拭,太多的‘回响’需要倾听。走吧。”

青衫白衣,再次融入苍茫山色。身后,那片曾经喧嚣着古老执念的山谷,彻底恢复了宁静,唯有风吹过松涛,如同自然永恒的低语。历史的谜题或许永无完全解开之日,但那份对过去的尊重、对自然的敬畏、对内心的审视,将如同不灭的星火,在求真与向善的道路上,代代相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