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痛苦地阖上双眼,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懑:“我怎能不怨他?”
“我怨他将姐姐从我身边夺走,怨他枉称神医圣手,却救不了姐姐的命!”
“我听闻俞大夫至今未娶,”祈安抚上她的手安慰,轻声询问,“可是因为你姐姐的缘故?”
林舒绾目光倏然一滞,唇瓣微动,终是沉默。
祈安观察着她的神色,缓声道:“或许,作为医者却救不了心爱之人,眼睁睁看着她离去,他心中的自责与痛苦,并不比任何人少。这些年,他大概也一直未能放下。”
“俞凤飞是不是你所说的那种男人,我无法断言。至于你姐姐的选择……你我终究只是旁观者。”祈安声音温和,“她或许比谁都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生命最后那段时光,也许只是想遵从本心活一次,无关对错。”
林舒绾目光微凝,低声重复着:“姐姐的……选择?”
……
林舒绾整理好心绪走出房门,却见俞凤飞仍候在廊下。她神色淡漠地移开视线,径自前行。
“林姑娘。”
她脚步未停。
“你姐姐有样东西托我转交。”
听到“姐姐”二字,她身形才停住,转身:“何物?”
俞凤飞自怀中取出一个方正的本盒,郑重递上。
林舒绾接过木盒,却蹙眉诘问:“既是姐姐给我的,为何迟至今日才交予我?”
俞凤飞静立原地,任由她质问,“她嘱我必须亲手交付,不得假手他人。而这些年来……你始终避而不见。”
他顿了顿,眸光黯然:“想来,我送去的那些书信,你也未曾拆阅。”
林舒绾指节泛白地攥着木盒,紧咬的牙关渐渐松开,终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
不知是在怨他,还是在怨自己。
“里面的物件,是栖梧亲手所制。”在她离开前,俞凤飞补上一句。
马车上,那个木盒始终被林舒绾紧握在手中。她的手指在盒盖上反复流连,终是深吸一口气,轻轻启开。
看清盒中之物的刹那,她呼吸一滞。
里面静静躺着一把金算盘挂件,周边缀着些许细短的流苏。
她的指尖微微发颤,小心取出挂件放在掌心端详,摩挲着上面冰凉的金珠。
“姐姐……”她哽咽低语,“你一直都记得我们的约定,是不是?”
泪珠接连滚落,在木质车厢里敲出细碎的声响。她透过朦胧的泪眼凝视着掌心的挂件,最后将交叠的双手轻轻按在心口,仿佛要将这份迟来的信物烙进心底。
许久,她才缓缓睁眼,目光再次落向手中——恍惚间,竟似透过这小小的金算盘,看见了那远方的人。
“你这是……在帮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