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安得到消息后,迅速起身离开,红衣下摆在门槛处轻轻一旋,转眼便消失在走廊转角。
就在房门即将合拢的瞬间,一只涂着丹蔻的纤手抵住了门扉。
一位同样身着红衣的女子款款而入,面纱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飘动……
隔壁厢房内,耳边传来的声音渐渐变小,然后听不清,忽然又传来一声门开合的声响,褚琰缓缓放下听筒,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案几上轻叩两下。
侍立多时的影卫立即单膝跪地,玄色劲装融入阴影。
“追。”
……
迎春楼外,一轮满月悬在墨色天幕上,清冷的月光将青石板路照得发亮。
祈安转过街角的青砖照壁,忽然脚步一顿,耳尖轻轻颤动,捕捉到屋顶瓦片轻微的摩擦声——有人正踏着屋脊追来。
她眉心微蹙,眸中寒光一闪,倏地纵身跃起,纤足在酒肆幌杆上轻轻一点,靛蓝布幡“哗啦”作响间,整个人已借着竹竿的韧性凌空弹向对面茶楼。
那一袭红衣在夜色中划出一道惊艳的弧线,宛如一滴朱砂坠入水墨。
身后的黑影如附骨之疽,玄色衣袂翻飞间已追至檐角。
祈安足尖刚触到茶楼飞檐上的瓦,突然腰身一转,整个人如折柳般骤然转向,朝着运河方向疾掠而去。
广袖迎风展开,宛若凤凰展翼。掠过岸边垂柳时惊起数只夜鹭,雪白的羽翼在月光下纷乱如碎玉。
河面波光粼粼,倒映着的月影被漕船搅得支离破碎。
祈安突然一个翻身,红衣在水雾中划出半轮血月般的残影,转眼便隐入高耸的桅杆阴影之中。对岸染坊晾晒的彩绸在夜风中起伏,将最后一点踪迹也吞噬殆尽……
摆脱追踪后,祈安加快脚步回到了徐府。
夜色已深,唯有徐寅的书房还亮着昏黄的灯火。她推门而入,带进一缕夜风的凉意。
徐寅正伏案批阅文书,闻声抬头,见是祈安,立即搁笔起身。烛火映在他略显疲惫的脸上,眼中却闪过一丝光亮:“如何?”
祈安径直走到书案前,执笔蘸墨,在宣纸上写下几行清隽小字,“账本就在此处。”
她将纸笺推到徐寅面前,“藏处已明,取物之事,想来难不住舅舅?”
“自然,自然。”徐寅接过纸条,眼中精光闪动,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他细细折好纸笺,语气里带着难掩的赞赏:“韵然办事果然利落,这几日辛苦你了。余下的事,就交给舅舅吧。”
“动作要快些了。”祈安指尖在案几上轻叩两下,眸光微冷,“今夜有人跟踪,不止我们在找账本。”
徐寅神色骤变:“可知是何方人马?”
烛火摇曳中,祈安唇角微扬,抬眼望向徐寅,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这就是您该考虑的事情了。”
说罢转身离去,红衣掠过门槛时,带得烛火一阵晃动,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
肃王府。
“……那女子身法诡谲,轻功造诣不凡。”影卫单膝跪地,声音低沉:“属下无能,未能将其截获,请殿下治罪。”
褚琰背身立在窗前,肩头落着半片摇曳的烛影。他指尖缓缓摩挲着墨玉指环,半晌才开口,声音像浸了寒潭水:“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