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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德里收到消息赶回城堡时,已经是次日上午,赵杏还在昏迷。
看着房间门外一脸沮丧又焦虑的霍斯,哈德里安慰他道。
“医生说还有救。先别担心。”
让霍斯震惊的,是昨天他才从医生口中知道,赵杏已经怀孕好几个月了。
之前女仆议论她爱吃酸黄瓜,那时霍斯还很生气她被诋毁。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她居然怀孕了?这是谁干的?!
医生说赵杏呛水了,湖水很冷,她应该泡的时间不短,发了高烧。
不能肯定她会没有生命危险,但她腹中胎儿可能会保不住。
若那孩子有事、因此胎死腹中,可能又会拖累赵杏。
这时候最严重的情况,搞不好得一尸两命。
日日相处,从不觉得有生死之别,可一听赵杏要死,霍斯不答应!
他想起上次在地牢里,自己是如何吓唬这个小姑娘的,竟然对她恶作剧。霍斯心底里既后怕、又后悔,觉得自己怎会那么混账。
他不知道,杏竟然是……这样地脆弱。
他尤其不甘心,一定要问出来,杏才这么小,是谁……让赵杏那样了。
哈德里看着弟弟,欲言又止。
自己回国快半年,已经远离了那场战争,甚至可以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但是,战争的恶果早就结下了,也让庆国无辜的女子们,都承受了。乌鸦是其中之一。赵杏,也是那灾难的幸存者。
若是告诉弟弟,这事儿是你日日憧憬敬仰的、我们巴伐利亚军人干的。他,有点说不出口。
毕竟,在战争中,他自己在最初,也曾施过暴。可他是家人心中的英雄。
一年多前,在庆国京城,联军公开抢劫的几日,街头、府宅内横死的女子们,她们是怎样被杀戮的惨状,那一切发生过的,他都说不出来。
如今哈德里对着优雅高耸的艾兰德城堡,对着黑森林这处上帝创造出来的大自然美景,陡然惊觉。
庆国与家乡的一切,对他的心灵有强烈的冲击。
对比强烈得,如同天崩地裂。
是天堂与地狱之间的差别。
当回到祖国,与家人在一起,处于一个有爱、有文明礼仪的环境,他就深切感受到了那时的罪恶、暴行有多么可恶。
他挣扎了很久,还是坚持撒了谎。只有说是日耳曼民族的孩子、是德国兵干的,才能生下来。
若知道是俄国人的种,父亲会疯的。养个庆国女子不算,还得替俄国人养杂种。马上轰出去!
哈德里冷静地道。
“是我们巴伐利亚的士兵……”
“是谁?!”霍斯愤怒地喊道。
“谁干的!我要去找他。”他要把那人揪出来。
霍斯心里不知道怎么了。他就是非常难过和震惊。
赵杏这样天真烂漫、明媚乐观的少女,竟然承受过这样的欺辱。
他,要去揍扁那个混蛋!
看着单纯又质朴的弟弟,哈德里内心沉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霍斯……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参加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