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回宁县过年前，林夜约了代悦。
他们聊了很久，从午后一直到华灯初上。
最终，林夜看了看时间，知道不得不走了。
他站起身，深深看了代悦一眼，那眼神里有无奈，有关切，也有未曾熄灭的期待。
送她回到家，“悦悦，我走了。新年快乐。”
代悦点了点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发不出声音。
她看着挺拔的背影融入外面的夜色中，那一刻，强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决堤。
她没有出声，只是任由眼泪无声地滑落，她恨自己的犹豫不决，也心疼他们之间这理还乱的局面。
回宁县的车队分成了四路。
林夜车上载着大姐一家，林雁，林寿生带着黛西和阿丽塔，朱音和兰结英一辆车，杨立军则陪着母亲代青兰同行。
路途虽远，但一路欢乐。
车子驶入木子山村，停在杨承广家那栋五层小楼门前。
听到车声，杨承广和杨婶快步从屋里迎了出来。
见到代青兰，杨承广笑道：“青兰妹子！回来了啊！快，快屋里坐！”
杨婶更是眼圈一红，上前就拉住了代青兰的手，声音哽咽：
“青兰……这么多年了，见到你真好，真好……”她上下打量着代青兰，眼神里充满了久别重逢的激动和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心疼，有欣慰，也有些许往事浮现的唏嘘。
代青兰看着眼前苍老了许多的杨承广夫妇，想起当年他们对自己的照顾，想起那段艰难又藏着短暂温暖的岁月，心头也是百感交集：
“杨大哥，嫂子……我回来了。你们……你们都还好吗？”
“好，好着呢！”杨承广连连点头，侧身让路，
“别在门口站着，快进屋，喝口茶，歇歇脚！这路远迢迢的……”
进屋落座，杨婶忙着倒茶，拿出自家炒的花生、瓜子。
短暂的寒暄后，气氛微微沉默下来，那些埋藏在岁月深处的往事悄然浮上水面。
代青兰捧着温热的茶杯，指尖微微颤抖，她深吸一口气，看向杨承广夫妇，眼神里充满了真诚的愧疚：
“杨大哥，嫂子……这次回来，一是看看你们，二来……我是专门来跟你们说声……对不起的。”
她声音低沉下去：“当年……我年轻，不懂事，家里又出了那样的事，心里乱得很……后来我回了城，没能……没能陪着立军长大，把他留给你们照顾……这么多年，辛苦你们了，也……亏欠了孩子……”
杨婶一听，眼泪就掉下来了，连忙用围裙擦着眼角：
“青兰，快别这么说……啥亏欠不亏欠的！那时候……唉，都是没法子的事……你一个城里姑娘，在咱们这地方遭了那么大罪，我们看着都心疼……回城好，回城好歹有条活路……”
杨承广也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却带着理解：
“是啊，青兰妹子，别提了。那年月……谁都不容易。立军他妈……唉，立军奶奶那时候也是伤心糊涂了，说了些狠话，办了糊涂事……你也别往心里去。她后来……临走了，还念叨过，觉得对不住你……”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现在好了！真是老天开眼！立军这孩子争气，有出息了！你也回来了，母子团圆！这是天大的喜事！过去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咱就不提了！往前看！”
代青兰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她用力点头：
“嗯，不提了……谢谢你们，承广哥，嫂子！谢谢你们把立军养得这么好，这么懂事……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
杨婶坐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谢啥！立军就是我们老杨家的亲侄子！我们看着他从小不点长这么大，心里也高兴！现在好了，你有福，立军也有福了！”
杨承广笑道：“对！青兰妹子，你现在可是大学教授了，是大知识分子！立军跟着林夜也干得好！我们都替他高兴！你呀，就放宽心，以后享儿子的福！”
杨立军在一旁插了一嘴，“我妈现在已经不是教授了。”
杨承广一愣，又看了看代青兰。
代青兰擦干眼泪，露出了笑容
“嗯！我现在在魔都市厅里当公务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