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儿臣恳请,行二策以新之!”
萧济安声音在大殿中回荡,清晰有力。
“其一,于经义之外,增设‘策论’一场!专考钱粮、水利、军事、律法等实务!国难思良将,治世需能臣!我大夏需要的不仅仅是会写锦绣文章的诗人,更需要能为百姓办实事的能臣干吏!”
说到这里,目光转向了太子太师、礼部尚书孔文正。
“其二,为保公允,臣请于各级科考之中,推行‘糊名誊录’之法!将考生姓名、籍贯尽数遮盖,再由专人誊抄试卷,呈送考官!如此,考官不知卷属何人,落笔方能无私;考生不因家世所困,中榜皆凭真才!为国选才,先要为天下士子求一个‘公’字!”
萧济安最后一个字的回音还在大殿的梁柱间回荡,殿上却已是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他这石破天惊的提议给惊得说不出话来。
“荒唐!简直是荒唐至极!”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礼部尚书孔文正。
这位年近古稀的老臣,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萧济安,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
“科举乃国之大典,取士之道,乃是祖宗传承百年的法度!岂容你一个黄口小儿,在此妄议更改?!”
“增设‘策论’?考什么钱粮水利?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孔文正的声音因愤怒而显得有些尖利,
“此乃奇技淫巧!是商贾走卒之术!若让此等学问登堂入室,与圣人经典并列,我圣贤门风何在?我大夏国本何存?!”
他还没说完,另一名太子一系的官员便立刻出列,将矛头对准了萧济安的第二个提议。
“陛下,臣以为,那‘糊名誊录’之法,更是居心叵测!”
“取士之道,在于选贤任能,德才兼备。德从何来?自其家风、师承而来!
所谓‘文如其人’,考官批阅试卷,不仅是看其文章,更是品其风骨,观其德行!
若遮其名,掩其籍,如同盲人摸象,只观其文,不见其人,如何能知其德行高低?此乃不信君子,反用小人之术,其心可诛!”
这番话,立刻引起了文官集团,尤其是那些出身世家大族的官员的强烈共鸣。
“孔尚书、刘大人所言极是!定北王殿下此举,乃是动摇国本,毁我大夏万世基业!”
“殿下乃武将出身,于沙场之上建功,我等钦佩。但治国安邦,非同儿戏,还请殿下莫要将那行伍之间的杀伐之气,带到这庙堂之上!”
“祖宗之法不可变!恳请陛下,申饬定北王,以正视听!”
一时间,无数的指责和非议,如潮水般向着萧济安涌来。
他仿佛成了天下读书人的公敌,一个试图用武力玷污斯文的武夫。
面对这几乎要将人淹没的声浪,萧济安却只是平静地站着,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
太子朱标看着这一幕,心中稍定。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位五弟的提议,极其刁钻,双管齐下,直指科举制度的核心弊病。
但也正因为如此,他触动的是整个士大夫阶层的根本利益。
他这是在与天下所有的读书人为敌。
这是自寻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