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屈腿一蹦的瞬间，膝盖旧伤还在隐隐作痛，那是上回从胤氏税务所逃出来时，被电棍戳出来的疤。但地狱犬的背暖得像块烤红薯，刚落上去，犬尾就跟条灵活的黑蟒似的缠紧她小腿，尾尖还轻轻扫了扫她破洞牛仔裤里露出来的结痂，那小心劲儿，比沈观给兽栏里的幼崽喂药还细致。
“知道了知道了，摔不着。”阿蛮拍了拍犬颈侧软乎乎的黑毛，指尖蹭到几根打结的毛团，里面还裹着上次逃出来时沾的铁树籽。犬爪踩着黏糊糊的树根往通道里滑，树根分泌的黏液跟融化的麦芽糖似的，沾在爪子上拉出亮晶晶的丝，每走一步都“咕叽”响。阿蛮脸上的防花粉罩蹭过管壁，刮下几片干巴巴的囊壳，那囊壳长得跟迷你收银机似的，落地时“叮”的一声脆响，尖锐得能扎进人耳膜里。
阿蛮脊背瞬间绷得跟拉满的弓弦似的，手里刚摸出来的苦胆丸差点掉地上：“小心！这声不对劲！上次在税务所遇袭前，就是这破动静！”
话音还没飘到通道尽头，前方三米处的管壁突然“唰”地亮了，跟有人突然掀开了舞台幕布似的。三枚圆滚滚的花粉囊同时鼓成粉嘟嘟的小球，“啵”地炸开时，金粉跟撒了把碎金子似的飘在空中，凝出的全息影像差点让地狱犬当场栽倒，那是它的幼崽，裹着奶乎乎的胎毛，正被两只成年地狱犬叼着往兽栏外走，幼崽嘴里还叼着半块没吃完的腐肉干，跟阿蛮昨天喂的那块一模一样。
地狱犬猛地僵在原地，耳朵“啪嗒”一声耷拉下来，跟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喉咙里滚出的呜咽声震得通道壁上的黏液都往下掉。它爪子往前伸，差点把阿蛮甩出去，阿蛮紧紧拽着它的鬃毛，能清晰地摸见犬背在不停发抖，那不是害怕的抖，是执念被狠狠揪出来放大的颤栗，这蠢狗，把幻境里的幼崽当成真的了！
“假的！这是花粉造的破幻境！”阿蛮一巴掌拍在地狱犬侧颈，掌心的旧伤被这一下拍得直接裂开，血珠渗进黑毛里，晕开一小片暗红。她凑到犬耳边喊，声音大得能盖过通道里的风声，“你崽在沈观的兽栏里啃铁骨呢！昨天我还喂了它三块腐肉干，你忘了？它吃太快还噎着了，还是我拍的背！”
地狱犬的瞳孔颤了颤，跟玻璃珠似的晃了晃，幻境里的幼崽影像开始扭曲，幼崽嘴里的腐肉干变成了一团模糊的金粉。阿蛮趁机拽着它的鬃毛往通道深处冲，指甲都嵌进了毛根里：“别回头！越看越陷！这花粉就是抓着你护崽的毛病来的！”
【红光警告！幻境花粉浓度已达42%！犬类嗅觉易感度98%！建议立即注射疫苗！库存剩余1支，存放于白鸢刀锯肢侧袋！】终端机的机械音突然在阿蛮口袋里响起，跟催命符似的。阿蛮手刚摸进肢袋，指尖刚碰到疫苗管的铝箔包装，身后就炸起一片“啵啵”声，十几枚花粉囊跟被按了开关似的，追着他们的轨迹炸开，金粉瞬间浓得像雾，把整个通道都裹在了里面。
阿蛮的视野边缘开始晃，先是出现一道模糊的影子，接着越来越清晰，是她妈，举着根磨得发亮的鞭子，正往她手背抽，鞭子上还沾着上次她逃学被打的血痂。“让你逃学！让你不挣钱交税！”妈的声音跟淬了毒的针似的，扎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操！”阿蛮咬碎嘴里的第二颗苦胆丸，那苦味从舌尖苦到喉咙眼，差点让她吐出来。她单手攥着疫苗管，针头“咔”地掰掉，直接扎进地狱犬颈侧的皮肤里，药液推得又快又狠，“撑住！到花冠顶就有解毒的！沈观说那的铁树汁能解花粉毒，咱不能栽在这！”
疫苗刚推完，前方的花粉囊跟疯了似的炸，金粉里飘出的影像这次直接冲阿蛮来，是她爹，举着张皱巴巴的胤氏纳税单，“啪”地拍在她面前，纳税单上的数字红得刺眼，“你弟学费要交税！你不出去挣钱就是不孝！你以为你逃得掉？胤家的税，就算你死了也得从骨头里扣！”
阿蛮的动作顿了半秒，就这半秒的功夫，地狱犬突然停住脚步，用湿漉漉的鼻子蹭她的手背，那鼻子凉得像块冰，竟察觉出她晃神了！这狗东西，平时连自己的尾巴都能咬错，关键时刻倒比谁都机灵。
“我没事。”阿蛮深吸一口气，苦胆丸的苦味还在嘴里打转，她突然伸手扣住地狱犬的上颚，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地狱犬没挣扎，乖乖张开嘴，露出里面泛着寒光的尖牙，最长的那根犬牙上还沾着上次咬税务员时的血渍。阿蛮捏住那根犬牙，心一横，“咔”地掰了下来，带起的血丝滴在她手背上，地狱犬低哼了一声，不仅没生气，还往她掌心凑了凑，像是在说“不疼，你接着弄”。
“忍着点，弄完给你买十块腐肉干。”阿蛮把带血的犬牙按在自己掌心的伤口上，鲜血顺着牙纹往下滴，滴在地狱犬眉心的兽契图腾上。那图腾“唰”地一下亮了，原本银白的纹路瞬间变成赤红，像烧红的铁烙，顺着血痕往地狱犬全身爬，所到之处，黑毛都泛着一层红光。
这是沈观教她的“兽契?反向驯养”，用驭兽者的血加上兽的身体组织，让兽主动对抗幻境，说白了就是把俩的命绑在一块，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图腾爬到地狱犬喉咙时，它突然仰头，颚骨“咔哒咔哒”响了两声，竟错位撑开了两倍大，喉咙里卷出个黑色的漩涡，活像个小型黑洞，通道里的风都被吸了进去，发出“呜呜”的响声。周围的金粉“呼”地一下全被吸了过去，连刚炸开的花粉囊都被连根扯起，像被吸尘器吸走的灰尘。
幻境里的影像，幼崽和阿蛮爹的影子，在漩涡里碎成了渣，全被灌进了地狱犬嘴里。阿蛮蹲在犬背上，能清楚地看见它的喉咙在不停蠕动，半透明的食道里，幼崽的幻影先挣扎了几下，接着就被墨黑色的胃酸裹住，“滋滋”冒起白烟，那白烟还带着股焦糊味，最后竟融成了透明的“空白数据”，从地狱犬的爪子缝里渗出来，滴在树根上。
那树根刚一碰数据，瞬间就变黑枯萎，跟被泼了硫酸似的，连黏液都凝固成了硬块。
【红色警告！幻境供给量下降15%！铁树花期可能提前爆发！剩余时间：03:27:11！】终端机的声音里竟带了点慌，阿蛮摸了摸地狱犬的喉咙，还烫得跟刚烧过的铁锅似的，她忍不住笑了，拍了拍犬颈：“好样的！继续吞！把这些破幻境全吃干净，回头给你加鸡腿，虽然咱没见过鸡腿，但沈观说那是好东西！”
地狱犬“嗷”了一声，像是在回应她，喉咙里的黑洞还在转，又吸走了旁边几枚没炸开的花粉囊。通道尽头的光越来越亮，阿蛮刚拽着鬃毛冲出去，十根粗得跟水桶似的枝条“唰”地拦在面前，差点戳中她的眼睛。
是幻境树精！十棵树排得整整齐齐，枝条织成了一张大网，每根枝条上都印着荧光绿的标语，亮得能晃瞎眼：“打孩子要趁早！”“不听话就是不孝！”“父母的话不能反驳！”最中间那棵树精的枝条最粗，上面的“打孩子要趁早”几个字闪得特别刺眼，跟商店门口的霓虹灯似的。
“这胤家是把洗脑标语刻进树里了？”阿蛮吐槽了一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最中间那棵树精突然甩起枝条，往地狱犬的眼睛抽去，枝条上的标语亮得更狠了，几乎要从枝条上飘出来。
“躲！”阿蛮拽着鬃毛往旁边闪，动作快得差点从犬背上滑下去。枝条擦着地狱犬的耳朵过去，扫中了旁边管壁上的花粉囊，“啵”地炸开，金粉里飘出婴儿的笑声，还混着收银机“叮”的一声，两种声音搅在一起，听得人头皮发麻，跟有无数只小虫子在往耳朵里爬似的。
“就是这声！”阿蛮突然反应过来，上次在胤氏税务所遇袭，就是听到这声后，她才陷进了“父母催税”的幻境里！这收银机声音根本不是巧合，是幻境启动的信号！
还没等她提醒地狱犬，这狗突然打了个嗝，不是普通的嗝，是带着粉雾的嗝！淡粉色的雾气从它鼻子里喷出来，跟喷香水似的，往树精飘去。枝条刚一碰粉雾，跟被烫到似的猛地缩回去，枝条上的荧光绿标语开始扭曲，跟被揉皱的纸似的：“打孩子要趁早”慢慢变成了“我不该打孩子”，“不听话就是不孝”变成了“我错了”，“父母的话不能反驳”更绝，直接变成了“孩子的话也该听”。
原本织成网的枝条，自己打结缠成了歪歪扭扭的“爱心”，尖端还往树干里扎，跟树精在自我反省似的，看得阿蛮差点笑出声，这幻境反噬也太搞笑了，跟教坏的孩子突然变乖似的。
“没想到你吞进去的幻境，吐出来还能当武器。”阿蛮拍了拍地狱犬的脑袋，它得意地晃了晃尾巴，又打了个粉雾嗝，这次的雾气更浓，飘到旁边几棵树精上，那些树精的枝条也跟着缠成了爱心，整个场景从诡异的陷阱变成了搞笑的爱心花园。
最中间那棵树精突然“沙沙”叫起来，树干中间裂了道口子，掉出颗绿莹莹的珠子，里面裹着淡蓝色的光，落地时还跳了几下，活像个有生命的弹珠。
“兽道坐标！”阿蛮眼睛一亮，赶紧蹲下去捡，指尖刚碰到珠子，一股凉意顺着指尖爬上来，珠子直接嵌进了她的掌心，跟血融在了一起，连个痕迹都没留下。她突然想起沈观说的“血脉巨兽合体”，说只要找到兽道坐标，就能和地狱犬一起召唤血脉巨兽，把胤家的税塔给撞塌。
阿蛮赶紧把掌心按在地狱犬的背脊上，嵌在她手里的珠子像是有感应似的，从她掌心钻出来，长在了地狱犬的黑毛里，只留一点淡绿色的光，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跟颗藏在毛里的绿宝石似的。
“等着。”阿蛮摸了摸那点绿光，声音比平时软了点，“等咱们解了毒，就带你见大家伙，让那血脉巨兽把胤家的破塔撞成渣，以后再也没人敢抓咱们去交税！”
地狱犬蹭了蹭她的手心，尾巴又缠紧了她的小腿，像是在回应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