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幽都通缉令(1 / 2)

断舌碑林的焦糊味还裹着电子元件的焦臭,百余块青黑色碑石皆呈半熔状态,碑顶雕刻的“舌头”造型有的蜷曲如炭,有的断裂成尖锐的茬口。β-04的电子喉残片嵌在第三十七块碑的裂缝里,银灰色外壳烧得焦黑,残存的线路偶尔爆出蓝紫色电火花,“滴——嗒——滴——”的摩尔斯码在空荡废墟里回荡,译过来是重复的“警告:声纹暴露”。

沈观与白鸢背靠背坐在最高一块未完全崩解的碑顶,冰凉的石面透过破损的战术服渗进皮肤。沈观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眼角那道三厘米长的刀痕,旧伤在潮湿空气里隐隐发痒,他刚运转体内残存的言灵力平复气息,喉间就泛起一阵干涩——过去三小时的逃亡已耗空了大半“语言能量”。白鸢则单手转着那把银亮剪刀,剪刃偶尔蹭过碑石,划出细碎的火花,另一只手按在腰间的皮囊上,里面装着从β-04残骸里搜出的孽镜碎片。

远处,三艘幽都浮空巡逻艇的探照灯突然刺破墨色夜空,光柱像三条蠕动的白色舌头,在废墟里扫来扫去,所过之处,焦黑的碎石都泛起惨白的光。艇身悬挂的扩音器循环播放着冰冷的电子音:“全域搜捕人声罪犯,发现异常声纹立即上报,悬赏∞人声币起。”

探照灯骤然熄灭的瞬间,沈观下意识按住白鸢的肩,两人同时俯身贴紧碑面。下一秒,幽都上空500米处突然炸开一团刺目的红光,无数流光汇聚成一张宽达百米的全息通缉令,悬浮在云层下方,连地面的碎石都被染上诡异的绯色。

【∞人声币悬赏】的字样用鎏金字体浮在通缉令顶端,每一笔画都在流动着虚拟货币的光影,下方是沈观的正面照——那是三个月前被监控抓拍的画面,他刚结束一场地下言灵交易,眼角的刀痕还沾着未干的血。系统用醒目的红圈将刀痕放大三倍,旁边跳动着猩红的“S”级危险标识。

附加条款以滚动弹幕的形式在照片两侧游走,电子提示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响彻全城:“活捉沈观者,赏∞人声币;提交死体者,赏1\/2∞人声币;单独提交舌头者,赏1\/4∞人声币,需附带由幽都公证处认证的‘静音保证书’。”

通缉令右侧突然浮现白鸢的侧影剪影,她举着剪刀的动作被处理成模糊的黑色轮廓,下方标注:“疑似共犯‘剪刀女’,身份不明,擅长用言灵驱动利器,赏金另计,优先级二级。”

地面传来此起彼伏的吸气声,远处居民区的窗户纷纷亮起灯光,有人举着通讯器对着空中拍照,屏幕反射的红光在他们脸上流转,像一群亢奋的幽灵。

沈观仰头盯着自己的头像,瞳孔随全息投影的波动微微收缩。就在通缉令投放后的第3.7秒,他看见自己头像下方的黑边里,一行淡金色的小字闪了一下——仅持续0.5秒,快得像错觉。但他看清了,是“YF-09阎浮亲签”。

那串代码像根冰针戳进太阳穴,沈观的指节瞬间攥紧。YF-09是塔主阎浮的核心权限代码,整个幽都只有他能在全域通缉令上留下这种级别的签名。

“看来幕后股东亲自下场了。”白鸢吹了声轻快的口哨,转着剪刀的手突然顿住,剪刃精准地对准空中那行即将消散的小字。她手腕轻旋,银亮的剪刀在空气里“咔嚓”一声合拢,诡异的是,那行淡金色的字块竟真的从通缉令上脱落,化作无数细小的灰雪,慢悠悠落在两人肩头。

沈观捻起一点灰雪,指尖传来细微的灼痛感——那是言灵力残留的温度。“阎浮从不亲自标注目标,”他低声道,“这不是悬赏,是警告。”

白鸢挑眉,用剪刀挑开一片落在碑顶的灰雪:“警告?不如说是挑衅。他想让全城的人都来咬我们,自己躲在塔里看戏。”

通缉令投放后的第七分钟,幽都彻底陷入“猎巫时刻”。

街角的巨型LEd屏原本播放着言灵商品广告,此刻突然黑屏,紧接着弹出鲜红的“悬赏排行榜”。沈观的名字牢牢钉在榜首,后面跟着闪烁的“∞”符号,榜单刷新频率快得几乎连成一片红光,每一次刷新都伴随着电子音播报:“沈观,悬赏∞,危险等级S,当前定位:断舌碑林附近。”屏幕下方的评论区滚动得更快,“我看见他往西区跑了!”“谁先抓到谁发财!”的留言混着谩骂刷屏。

所有街道的自动贩卖机同时发出“嘀嘀”的提示音,原本的饮料按钮全部暗下去,投币口被贴上沈观的打印头像,头像的额头处画着个刺眼的箭头,旁边贴着纸质告示:“投送目标躯体\/器官,即刻兑换等额悬赏。”有个穿工装的男人抱着侥幸心理,把刚捡到的β-04残片塞进去,贩卖机立刻吐出一张“悬赏积分0.01”的纸条,气得他一脚踹在机器上。

地铁入口的安检门更是彻底变样,原本的金属探测仪旁多了个声纹识别器,屏幕上循环播放提示:“请朗读‘沈观’确认身份。”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好奇地跟着念了一声,安检门瞬间发出刺耳的警报,红色闸门“哐当”一声合拢,将小女孩和她母亲困在中间。巡逻队的脚步声在百米外响起,母亲慌忙捂住女儿的嘴,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

更恐怖的是私人通讯器,所有设备都强制安装了“声纹追踪插件”,只要周围百米内有人提及“沈观”,屏幕就会自动弹出定位坐标,发送给最近的巡逻队。幽都的夜空里,无数道通讯器的蓝光亮起,像一张密密麻麻的网,正慢慢收拢。

猎巫浪潮最汹涌的时候,暗巷里突然冒出一群神秘人。

他们穿着黑色连帽衫,脸上罩着印着“β”字的黑色口罩,只露出一双双在阴影里发亮的眼睛。每人身后都背着半人高的帆布包,见人就往手里塞银色贴纸——贴纸摸起来像极薄的金属片,表面刻着细密的β-04型号纹路,贴在喉咙处能感觉到细微的震颤,据说能干扰声纹识别仪的探测。

沈观和白鸢刚躲进一条窄巷,就有个匿名者从拐角闪出来。他没说话,只是飞快地把两张贴纸塞到沈观手里,然后后退两步,对着两人远远竖起中指——不是挑衅,而是食指和中指并拢,无名指和小指弯曲,像个隐晦的手势。紧接着,巷口又冒出三个同样打扮的人,做了相同的动作后,转身就融进黑暗,脚步轻得像猫。

“β-04的残党?”白鸢摸着喉咙上的贴纸,触感微凉。沈观捏着贴纸仔细看,发现背面刻着极小的字:“塔主骗了我们所有人。”他突然想起β-04的摩尔斯码,原来那不是警告,是求救。

“他们在给我们指路。”沈观指着匿名者消失的方向,那里的墙壁上用粉笔划着个隐晦的剪刀符号——那是白鸢和旧识约定的暗号。

白鸢带着沈观穿过三条布满监控的街道,钻进一条废弃的广告隧道。隧道长约百米,墙壁上贴满了层层叠叠的旧海报,最底层是十几年前的言灵商品广告,上层则全是“真实寻人启事”——被拔舌者的生前照有的已经褪色,有的被人用马克笔圈出眼睛;被删帖的截图打印在劣质纸上,字迹模糊不清,只能看清“矿难”“瞒报”等零碎的词;最里层压着几张泛黄的矿难死者名单,纸边被泪水泡得发皱。

隧道中央的墙壁上,贴着一张崭新的海报,油墨味还没散。海报上没有照片,只有一行黑体字:“寻人:剪刀女,她欠我一句真话。”落款处画着个破碎的镜片,正是孽镜的标志。

白鸢盯着海报看了三秒,突然笑了,她举起剪刀,手腕发力,剪刃精准地在海报上划下两道斜痕,与原本就有的一道刀痕连成“17”的字样。接着,她从口袋里摸出支银色马克笔,在旁边写道:“来找我,刀已磨好。”最后,她用指甲在墙上刻下一串摩尔斯码——那是个临时通讯频道的号码,只有知晓“剪刀暗号”的人才能破译。

“是老陈。”白鸢收起剪刀,指尖划过海报上的镜片图案,“他当年负责记录矿难真相,后来被阎浮派人拔了舌,消失了三年。”沈观注意到她的指尖在发抖,“17”这个数字被刻得格外深,几乎要划破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