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戈壁一望无际,炽热的烈阳烘烤着龟裂的土地,蒸腾起扭曲的空气波纹。与归寂海那永恒的极寒死寂相比,此地的干燥与酷热显得如此“鲜活”,甚至带着一种蛮荒的生命力。稀薄却正常的灵气流淌在空气中,让叶倾城苍白的脸色恢复了一丝红润,她贪婪地呼吸着,运转青帝长生诀,滋养着在死寂环境中备受压制的生机。
林枫的感受则更为复杂。归寂海的极致死寂如同最纯净的淬火剂,将他初成的寂灭剑心打磨得更加凝练通透,道基的裂纹愈合了接近三成,实力稳固在了筑基期大圆满的层次,只差一个契机便能尝试凝结金丹。但此刻回到“生者”的世界,那无处不在的、躁动的生机能量,反而让他需要重新适应和收敛自身那过于精纯的寂灭气息,以免显得过于突兀。
他手中摩挲着那枚引渡人给予的黑色骨片,触手冰凉,其中蕴含的一丝与归寂海同源的“太虚寂灭之气”缓缓流转,仿佛一个坐标,一个承诺,也一个沉重的负担。星峡深处……那绝对是比葬剑谷、埋骨荒地危险千百倍的绝地。
“当务之急,是弄清我们现在何处,并彻底恢复实力。”林枫收起骨片,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戈壁中并非全无生机,一些耐旱的怪异植物顽强生长,远处天空偶尔有翼展惊人的猛禽掠过,散发出不弱于筑基期的妖气。
两人选定一个方向,低调前行。林枫将寂灭气息内敛至极致,模拟出普通筑基修士的波动,叶倾城也收敛了生命道体的异象。在这陌生地界,低调是保命的第一准则。
行进了约莫三日,远方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色彩——一片依偎着连绵褐色山脉建立的、规模宏大的城市轮廓。城市的城墙并非寻常砖石,而是由暗红色的、仿佛熔铸而成的巨岩垒成,高耸入云,在夕阳映照下如同燃烧的火焰,散发着古老而粗犷的气息。城市上空,隐约有各色流光飞遁,显示着这是一个修行者聚集之地。
“有城市!”叶倾城眼中露出喜色。
“小心些,这城市气息驳杂,龙蛇混杂。”林枫提醒道,他感应到城中不止一股强大的气息,甚至有金丹修士的波动,而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和混乱的法则韵味,绝非安宁祥和之地。
靠近城市,可见城门上方用某种暗沉金属镶嵌着三个磅礴大字——残阳城。城门处有身穿统一制式皮甲、气息彪悍的守卫盘查,入城者需缴纳灵石,形形色色,有人族,有兽首人身的妖族,有笼罩在斗篷中的诡异存在,甚至还有几个皮肤呈岩石色泽的异族。语言各异,但一种通用的神念交流方式似乎广为流传。
林枫和叶倾城缴纳了十块下品灵石,顺利入城。城内景象更是喧嚣,街道宽阔,两旁建筑风格粗犷豪放,多以巨石和兽骨搭建。店铺林立,贩卖着妖兽材料、矿物、丹药、法器,甚至还有公开出售奴隶的场所。叫卖声、争吵声、妖兽坐骑的嘶鸣声不绝于耳。空气中混杂着汗味、血腥味、药味和劣质香料的刺鼻气味。
这是一个典型的边境混乱之城,秩序松散,实力为尊。
“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打探消息。”林枫低声道。他们需要了解此地风土人情、势力分布,以及最重要的——如何获取资源恢复实力,并找到前往“九霄云海”或下一步目标的途径。
他们找到一家看起来相对干净、名为“戈壁驼铃”的客栈住下。客栈掌柜是个独眼老者,修为在筑基中期,眼神精明,对林枫二人并未过多盘问,显然见惯了外来者。
安顿下来后,叶倾城留在房内调息,林枫则独自来到客栈一楼兼营的酒馆,点了一壶本地特有的“火棘酒”,坐在角落,默默倾听周围的交谈。
酒馆内鱼龙混杂,信息也纷乱繁杂。林枫凝神听了半晌,结合支付灵石向掌柜打探的消息,渐渐对此地有了初步了解。
残阳城,位于初生之土西南边陲的“赤血荒原”边缘,是通往荒原深处、以及更西方未知险地的门户之一。此地由三大势力共同掌控:城主府(代表此地名义上的统治者“赤血侯”)、专注于炼体与猎杀妖兽的“战神殿”、以及擅长傀儡与机关术的“千机阁”。三方明争暗斗,维持着脆弱的平衡。
而最近,城中谈论最多的,是即将在三天后于城内最大坊市“星陨坊”举办的一场大型拍卖会。据说此次拍卖会有不少好东西流出,甚至包括从西方“寂灭星峡”外围冒险带出的奇异矿石和残破古宝,吸引了周边地域众多修士前来。
“寂灭星峡!”林枫心中一动。这无疑是个打探星峡消息的绝佳机会。或许拍卖会上,也能找到修复道基所需的某些辅助材料。
“听说这次拍卖会,千机阁弄到了一具完整的‘金丹后期’雷翼鹰王的尸骸,要用来制作顶级傀儡!”
“战神殿也不差,拿出了一部地阶下品的炼体功法《赤阳战体》残卷!”
“嘿,最神秘的还是那件压轴之物,据说是从星峡外围一处古战场遗迹中挖出来的‘星核碎片’,蕴含奇异能量,连城主府和几个大宗门都眼热!”
“星核碎片?”林枫眉头微挑,这名字听起来就不凡。
就在这时,酒馆门口一阵骚动,几名身穿黑色劲装、胸口绣着一柄滴血短刃标志的修士走了进来,为首一人面色阴鸷,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全场,最终在林枫这个生面孔上停留了一瞬,带着审视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