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精绝国报……”
“报——!乌孙国报……”
……
一连十三骑!十三封军报!
内容惊人的一致:原本陈兵边境,或据城而守的西域各国,在短短数日之内,仿佛约好了一般,国王带头,官员贵族紧随,携带大量财物兵马,弃城而逃,方向无一例外,全是向西或西北!
这些国家,加上之前的龟兹,正好是除了姑墨之外,最初参与“抗秦神圣同盟”的十四国!
秦军几乎是在没有遇到任何抵抗的情况下,“接收”了一座又一座空城!速度之快,场面之诡异,令所有前线将领瞠目结舌,这才火速派传令兵向主帅项羽汇报。
项羽和一众军官听着这一连串的汇报,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错愕,慢慢变成了恍然,最后只剩下一种啼笑皆非的荒谬感。
大帐前一时鸦雀无声,只有西域的风卷着沙尘呼啸而过。
良久,项羽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嘴角扯出一个不知道是笑还是怒的古怪表情:“呵……呵呵……好,好得很!跑得真干净!真他娘的整齐!”
他现在彻底明白了。
这一切,都是拜他在姑墨城外那场“无聊”的骑兵屠杀所赐!
那场战斗,他用绝对碾压的武力,特别是那令人绝望的火器优势,在极短时间内全歼了联军近四千骑兵。
那种毁天灭地的威力,那种西域人根本无法理解的杀人方式,随着那些侥幸逃回的联军步兵的口口相传,必然被添油加醋,渲染得如同神罚魔临,彻底击垮了这些西域小国本就摇摆不定、各怀鬼胎的抵抗意志。
当龟兹王等人看到城外围城的秦军,看到那黑洞洞的、曾制造过姑墨惨案的飞雷神炮炮口时,他们哪里还敢有什么“保家卫国”的念头?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字——跑!
姑墨的下场更是前车之鉴。抵抗是死路一条,投降或许能活命,但财富和权力肯定没了。
于是,这些贪婪又怯懦的国王贵族们,不约而同地做出了最“聪明”的选择:带上他们搜刮多年的财富,带上忠于自己的军队和家眷,跑!离开秦军的兵锋所向之地!
向东是强大的秦帝国,回去是死路一条。那么只能向西!西方还有大片土地,还有那十八个首鼠两端的墙头草国家!抢了他们!用他们的财富和人口,来弥补自己的损失!然后继续向西,远离秦军,找一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重新建立他们的王国,继续作威作福!
所谓的“抗秦神圣同盟”,在一夜之间,土崩瓦解,从一支乌合之众的联军,蜕变成了十四股流窜的、极具破坏力的土匪军队!他们的目标,从对抗秦军,变成了抢劫那十八个“叛徒”国家!
想通了这一切,项羽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气的是自己没了亲手斩将夺旗的机会,笑的是这些西域蛮夷的愚蠢和短视。他们以为这样就能逃掉?真是天真!向西?能躲到哪里?这苍穹之下早晚都是帝国的土地!
“侯爷,如此一来,西方那十八国恐怕……”赢礼也想到了关键,面色凝重起来。十四股携带着军队、满怀怨恨和贪婪的流寇扑向西方,那十八个墙头草国家怕是要倒大霉了。
项羽冷哼一声,刚想说什么,营外又是一骑快马如飞而至,这名骑士身上还带着伤,袍服样式也与秦军不同,显然是西域本地人。他冲到营前,被卫兵拦住,却挣扎着用半生不熟的秦语大喊:“将军!将军!救命!疏勒、莎车、于阗……十八国联名求救!求大秦发兵!救救我们!”
项羽眼神一凝:“带过来!”
那名使者被带到项羽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双手高高举起一卷羊皮纸,声音凄惶无比:“尊贵的大秦将军侯爷!小人奉疏勒王、莎车王、于阗王等十八国国王之命,星夜兼程前来求救!那龟兹、尉犁等十四国恶徒,组成联军,不,是流寇!他们如狼似虎,一路西来,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国等……我国等愿真心归附大秦,永世为臣,绝不反悔!只求大秦速发天兵,救我等于水火啊!这是我国等联合求援降表,请侯爷过目!”
项羽接过那卷沉甸甸的羊皮纸,展开粗略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十八国国王的签名和印章,言辞恳切卑微,将自身置于大秦下属的地位,乞求庇护,并表示愿意接受一切条件。
算算时间,从龟兹王逃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六七日。看来这十八国已经切实感受到了那十四股流寇的威胁,并且很可能已经发生了交战,吃了大亏,否则不会如此惶急地派人来求援。
项羽看完,将羊皮纸随手递给旁边的赢礼,目光落在那个惶恐不安的使者身上,沉默了片刻。
整个大营前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着项羽,等待他的决定。
那使者感觉每一秒都如同一年般漫长,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地面,浑身颤抖。
终于,项羽开口了,声音沉稳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既然尔等十八国诚心归附大秦,那便是大秦之子民。帝国绝不会坐视自己的子民被匪徒蹂躏。”
使者闻言,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狂喜和希望的光芒:“多谢侯爷!多谢侯爷!天兵何时可动?”
项羽嘴角微不可查地向上扬起一个弧度,那并非宽慰的笑容,而是一种冰冷算计的弧度:“你且回去,告诉疏勒王、莎车王他们,紧闭城门,固守待援。本侯即日便挥师西进,定将那群流寇一网打尽,还西域一个太平!”
“是!是!小人这就回去禀报!叩谢侯爷天恩!叩谢侯爷天恩!”那使者喜极而泣,连连磕头,然后被士兵搀扶起来,送上马匹和干粮,一刻不敢停留,立刻打马扬鞭,朝着来路狂奔而去,他要尽快把这个“好消息”带回去。
看着使者远去的背影,项羽脸上的那丝笑意迅速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冷漠和杀伐决断。
赢礼在一旁低声问道:“侯爷,我们是否立刻整军,西进支援?”在他看来,既然已接受对方归降,自然应该尽快出兵,以免那十八国损失过重,将来也不好治理。
项羽却缓缓摇了摇头,重瞳之中闪烁着冷酷而智慧的光芒:“急什么?让他们先打着。”
他转身,大步走向中军大帐,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传令下去!”
“命令:除龟兹、姑墨及各新占城池必要之戍守部队外,帝国西域征讨大军,剩余全部兵马,即刻向龟兹城外大营集结!粮草辎重,务必齐备!”
“命令:黑冰台西域司,加派精干人手,向西渗透,给本侯死死盯住那十四股流寇和十八国的动向!他们每一场的厮杀,每一个伤亡数字,本侯都要知道!”
“命令:大军集结完毕后,暂驻龟兹,休整待命!没有本侯将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西进一步!”
一连三道命令,一道比一道令人意外。尤其是最后一道,竟然是要按兵不动?
赢礼和其他将领都愣住了,面露不解。
项羽走到帅案之后,缓缓坐下,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看着帐内一众疑惑的将领,终于露出了他真实的意图,嘴角那抹邪魅的笑容再次浮现,带着一丝戏谑和残忍:
“现在知道害怕了?现在想起要归顺大秦了?早干什么去了?”
“一帮首鼠两端、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帝国要他们何用?不过是些反复无常的蛮夷罢了!”
“让他们和那十四股丧家之犬先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等他们都流够了血,耗干了力气,本侯再率大军以雷霆万钧之势西进,扫清残局!”
“届时,无论是以抗秦之名顽抗的,还是以求援之名投诚的,都将在这西域之地,被彻底抹去!这片土地,只需要一种声音,那就是大秦的声音!只需要一种秩序,那就是帝国的秩序!”
项羽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寒彻骨的决绝和俯瞰众生的霸道。
“本侯要的,不是一群随时可能再叛的附庸,而是彻彻底底、干干净净的征服!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帐内众将闻言,无不心中一凛,背后泛起一丝寒意。他们瞬间明白了项羽的打算——坐山观虎斗,收渔翁之利!甚至可能……将西域这些大小国家,无论敌我,借此机会一锅端了!
好狠的计策!好大的魄力!
但这确实符合武威侯的性格,也符合帝国彻底消化西域的长远利益!
“末将等遵令!”以赢礼为首,所有将领齐齐抱拳躬身,声音洪亮,再无迟疑。
项羽满意地点点头,挥挥手让他们下去准备。他独自坐在帅帐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案上冰冷的金属纹饰。
帐外,大军开始如同精密的机器般运转起来,信使四出,旌旗招展,庞大的战争机器开始为下一场规模更大、决定性的战役进行准备。
而项羽的目光,仿佛已经穿透了营帐,越过了西方的戈壁沙漠,看到了那片正在自相残杀、血流成河的土地。
他的战意并未熄灭,只是在压抑,在积蓄,等待着最终爆发的那一刻,将那一切不服王化、心怀叵测者,连同那十八国墙头草,一并碾碎!
西域的风暴,因他姑墨一战而改变方向,最终却仍将被他亲手终结。而这个过程,将比他最初预想的,更加省力,也更加……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