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锐抱着萧语微温软的身体,手掌下意识地、带着安抚意味地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隔着一层柔软的衣物,他能感受到她肌肤传来的微凉,以及那细微的、不易察觉的颤抖。这个平日里冷静、睿智、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女人,此刻在他怀中,却流露出一种深植于骨髓的脆弱与依赖。这让他心头那份保护欲更加炽烈,手臂也不由自主地收紧了些。
就在这时,萧语微微微仰起头,金丝眼镜后的那双美眸波光流转,带着一种混合了羞涩、坚定与依赖和依恋的神采,轻声问道:“今晚,要不要我去你舱室?”
“啊?”陆明锐猝不及防,整个人都愣住了。他几乎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在极寒环境下出现了幻听。刚刚才答应了苏澜的邀约,这……这突如其来的第二份“邀请”让他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又猛地加速跳动。
萧语微见他这副呆愣的模样,似乎有些不满,又或许是为了掩饰自己内心同样的紧张,她微微蹙起好看的眉头,语气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追问:“啊什么?要不要?”她仰起的脸庞在驾驶舱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精致白皙,那副金丝眼镜更添了几分禁欲般的知性美感,而镜片后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此刻正清晰地倒映着他有些慌乱的身影。
“要,要……呵呵,我只是……好开心。”陆明锐连忙应道,脸上挤出笑容,心里却是一片苦水泛滥。这算怎么回事?今晚的晚饭里,尼克那家伙难道偷偷放了什么奇怪的“催化剂”当佐料吗?怎么苏澜和萧语微像是约好了一样,前后脚地发出夜晚的邀约?这简直是……幸福的烦恼?不,这分明是即将引爆的修罗场前奏!他仿佛已经能看到自己夹在中间,被两种截然不同却同样动人的温柔撕扯成两半的悲惨未来。
强烈的求生欲让他大脑飞速运转,必须错开时间!他立刻想到了裴清,那个总是默默承受一切的年轻男孩。“不过……”他脸上努力维持着镇定,语气却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支吾,“我,我,我可能得下去帮,帮一下裴清。他今天下午跟我说,有块钢板需要焊接,他一个人可能举不起来,需要人搭把手。所以……得晚一些才能回舱室。”他一边说着,一边暗自祈祷裴清不会突然出现拆穿这个临时的借口。“不过,刚好,”他像是找到了完美的解决方案,语气顺畅了些,“你也可以先哄兔兔睡觉,等她睡熟了再说。”
这个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萧语微果然没有怀疑。她本身就计划要等女儿萧兔兔完全入睡后,才能放心离开。陆明锐的“延迟”反而与她的时间安排不谋而合。
萧语微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她轻轻从他怀中脱离,整理了一下略微有些凌乱的衣领,动作优雅而自然。“那我先回去了,”她说道,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柔和,“还没洗澡呢。”
“啊,好,好的。”陆明锐端起那杯已经微凉的咖啡,又喝了一口,试图压下内心的翻江倒海。他看着萧语微转身欲走的背影,忽然想起什么,关切地问道:“那个……小兔兔她……没事的吧?”他指的是萧语微计划中将“胡萝卜”植入女儿身体的事情。说实话,尽管知道萧语微绝不会伤害女儿,但他对那个十四岁、漂亮得像洋娃娃却命运多舛的女孩,充满了发自内心的怜惜与担忧。
萧语微停下脚步,回过头,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没事的。”她的语气很肯定,“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我绝不会伤害她。”这是她身为人母最根本的底线。
“嗯,我知道,”陆明锐点点头,语气缓和下来,“就是……瞎担心。”他对自己下意识的担忧笑了笑,似乎是在嘲笑自己的过度紧张。
“没事的。”萧语微再次轻声安抚,然后走上前,踮起脚尖,在他略显僵硬的脸颊上留下一个轻柔而短暂的、带着淡淡馨香的吻。这个吻如同羽毛拂过,却带着奇异的安慰力量。随后,她不再停留,转身拉开了驾驶舱的门,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的昏暗光线中。
门关上的瞬间,陆明锐脸上强装的镇定立刻土崩瓦解。他几乎是弹射般从椅子上跳起来,也顾不上那杯没喝完的咖啡了,一把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脚步匆匆地离开了驾驶舱,朝着自己位于下一层甲板的舱室狂奔而去。
“得快点儿!得快点儿!”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抓紧时间洗澡,然后先去苏澜那里!否则,如果萧语微哄睡兔兔的动作快一些,或者自己这边耽搁了,两个邀约撞在一起……那画面太美,他不敢想象。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萧兔兔今晚能稍微睡得晚一点,给他留出足够的“周转”时间。小兔兔呀,陆哥哥平时对你不错,这次你可一定要乖乖的,晚点睡啊!他一边在心里默默祈祷,一边几乎是冲进了自己的舱室,反手锁上了门。
……
另一边,萧语微并没有像陆明锐那样匆忙。她步伐依旧从容,慢悠悠地沿着铺着柔软地毯的走廊,走向自己和小兔兔居住的、位于上层的一间豪华客舱。Aadea即使是在末日下经历了诸多损毁,依旧保留着昔日奢华的一些痕迹。宽阔的走廊、精美的壁灯(虽然大部分已不亮)、厚重的实木门扉,无不诉说着它曾经的辉煌。
她轻轻推开舱门,温暖的空气立刻包裹了她。这间舱室原本是游艇上最豪华的主人套房之一,拥有独立的起居区和宽敞的卧室,甚至还有一个视野极佳的私人阳台。空调系统在这里运行良好,驱散了外界的严寒。
映入眼帘的,是坐在地毯上的萧兔兔。她穿着印有小熊图案的柔软睡衣,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白皙的小脸因为室内的温暖而透着健康的红晕,像个精致的瓷娃娃。她正拿着两个毛绒玩偶——一只看起来有点凶猛的鲨鱼和一只憨态可掬的抱抱狗,让它们互相“打架”,嘴里还念念有词地给它们配着音。
“哼!我这件荧光粉的外套才是宇宙最潮!”
“胡说!我的忧郁蓝条纹才是永恒的经典!”
“看招!时尚闪电踢!”
“吃我一记!品味头槌!”
萧语微倚在门框边,安静地看了一会儿,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了温柔的笑意。等到一场“恶斗”暂时平息,她才走过去,柔声问道:“兔兔,它们为什么打架呀?”
萧兔兔抬起头,看到妈妈,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嘟着嘴告状:“因为它们是闺蜜一起去逛街,然后鲨鱼小姐觉得抱抱狗小姐对一件衣服的审美太糟糕了,然后就打起来啦!”
嗯,现在孩子的游戏内容都那么有趣吗?这是萧语微得知原因后,内心给出的评价。在末日废土之上,女儿还能保有这样天真烂漫的想象力,或许是她这个母亲所能提供的、最珍贵的庇护之一了。
“来,兔兔过来,”萧语微蹲下身,朝女儿伸出手,“先让鲨鱼小姐和抱抱狗先生到床上去休息一下,或者换个地方继续争论。妈妈需要检查一下你背后的……伤口。”她刻意用了“伤口”这个比较轻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