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我不喜欢！”尼克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他伸出手，不算轻柔但带着关切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动作幅度之大，仿佛真要把她眼睛里那个“中年男人”的幻影给拍出来，然后冻僵，再踩碎去，“看现在多好，漂亮！”他语气有些粗鲁，但意图明显，他不希望她沉溺于过去那个身份带来的悲伤中，尤其是在这个即将面对未知结局的时刻。
“啧！鸟人！”陈大发被他拍得一个趔趄，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对他打断自己珍贵的回忆颇为恼火。但那瞬间的恍惚和悲伤，也确实被尼克这莽撞的举动驱散了不少。
四人沿着A111公路，开始顺着红山湖的边缘徒步前进。公路一侧是覆盖着厚厚冰雪的湖面，广阔而寂静，另一侧则是茂密的、同样被冰雪妆点的热带丛林，呈现出一种奇异而肃穆的美感。
“走到湖的一半，有个铁路桥，”陈大发一边走，一边指着前方，为队友指引方向，“顺着铁路桥过去，再走大概三公里，就是村子了。”她的声音因为寒冷和疲惫而有些低沉，但语气中对路径的熟悉程度毋庸置疑。
“是挺偏的啊。”陆明锐观察着四周的环境说道。他们走过的这段公路，两旁大多是荒芜的田野和茂密的次生林，人类活动的痕迹非常稀少，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这里的丧尸密度相对较低。
“前面不远还有个小镇子，以前我们经常去那里买点日用品什么的。”陈大发补充道，似乎想通过回忆让这条路显得不那么陌生和危险，“我年轻的时候，天天开着摩托车在这条路上跑来跑去，过来玩。”那段风驰电掣、无忧无虑的青春岁月，与眼下这步步惊心的归途形成了残酷的对比。
“你还是精神小伙啊？黄毛吗？”尼克忍不住插嘴问道，试图用调侃活跃一下过于沉重的气氛。他想象着一个顶着黄毛、骑着摩托的瘦削青年形象，觉得有些好笑。
“黄。”陈大发居然点了点头，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自嘲，“抽烟，喝啤酒，嚼槟榔。”她细数着当年那个“不良少年”的标配。
“啧！”尼克夸张地咂了咂嘴，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说得我现在都觉得和你接吻都不香了。”他故意做出一个恶寒的表情，眼神却偷偷瞟着陈大发现在那张即使饱经风霜依然难掩清秀的脸庞。
“哥温～（滚）”陈大发被他气得不行，扭头就朝他啐了一口，当然并没有真的口水，只是表达一种极度不满的情绪。她现在的样子，带着羞恼，脸颊因为情绪激动和寒冷而泛起淡淡的红晕，反而显得生动而鲜活，比起刚才那死气沉沉的模样好了太多。
“现在多好看！”尼克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咧开嘴笑道，像是在炫耀一件自己最珍视的宝贝，“是不是？”他甚至还寻求苏澜的认同。
“是好看。”苏澜也微笑着附和，她看着陈大发，真诚地说，“清爽利落，比小黄毛的样子好看多了。”她温婉的气质和肯定的话语，像一阵暖风，让陈大发心中的恼火也消散了几分。
红山湖，在他们的右侧静静地铺陈开去，湖面大部分已经封冻，覆盖着皑皑白雪，与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相接，构成了一幅静谧却缺乏生气的冬日画卷。唯一与记忆中相似的，或许只有这片水域本身的轮廓。陈大发望着这片熟悉的湖泊，思绪却飘回了往昔。如果是夏日炎炎的稻香时节，湖水应该是碧绿清澈的，在阳光下闪烁着粼粼波光。那时候，在田里忙活累了，和伙伴们跑到湖边，一个猛子扎进凉爽的湖水里，所有的疲惫和暑气都会瞬间消散，那该有多爽！然而，回忆越美好，眼前的现实就越显得冰冷和残酷。她紧了紧衣领，将那份对往昔温暖的眷恋深埋心底，目光重新投向道路前方那被风雪笼罩的、未知的终点。每一步，都离答案更近，每一步，都让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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