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young man(2 / 2)

一个身材较高、穿着早已褪色破损的红色格子衬衫的青年(佩德罗),正端着一支老旧的赛特米自动步枪,正在进行毫无准头可言的长点射。“哒哒哒!哒哒哒!”枪口因为巨大的后坐力和糟糕的控枪技巧而剧烈跳动,震耳欲聋的巨大枪声毫无遮掩地爆响,如同惊雷般滚过码头,灼热的黄铜弹壳疯狂地四处飞溅。虽然7.62的全威力步枪弹威力巨大,每一发射出都足以将冲在前面的丧尸打得血肉横飞、肢体断裂,甚至能穿透一两个目标,但这种浪费弹药的方式在尸群面前效果甚微。

另一个戴着脏兮兮蓝色棒球帽的青年(阿尔特塔),则半蹲在佩德罗侧后方约三米处,使用一支更显古老的FR-8栓动步枪。他每用力扣动一次扳机,枪口就爆发出另一声更加响亮、更加短促尖锐的巨响!“砰!”.308wier弹药的巨大威力展现得淋漓尽致,被直接命中的丧尸往往整个头颅像烂西瓜一样炸开,或者胸腔被开出一个可怕的大洞,瞬间倒地不起。但致命的缺点是,他每开一枪后,都必须迅速手动拉栓、退壳、上膛,然后再一次瞄准、射击,这个循环过程在蜂拥而至、速度飞快的尸群面前,显得无比笨拙、缓慢和致命。他苍白的脸上满是汗水,眼神里充满了惊恐。

“加西亚!进去拿药!快点!妈的,最多给你3分钟!我们他妈要顶不住了!”佩德罗一边歇斯底里地朝着仓库门口方向大喊,一边再次扣紧扳机,又一个长点射打出,子弹将最前面的三四个丧尸掀翻,但瞬间就有更多的怪物嘶吼着填补了空缺,距离更近了。

“阿尔特塔,别省子弹了!和我一起压制住它们!瞄准了打!打头!”佩德罗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肾上腺素飙升和用力过度而完全变了调,尖锐而扭曲。

第三个,也是看起来最年轻的一个男孩(加西亚),恐怕刚满十八岁,脸上甚至还带着未脱的稚气,他闻言脸上闪过巨大的恐惧和犹豫,但最终还是咬了咬牙,慌乱地转身,抓着一个空瘪的背包,跌跌撞撞地冲进了那如同巨兽口腔般黑暗的仓库入口,身影瞬间被黑暗吞噬。

陆明锐通过望远镜冷静地观察着下方迅速恶化的战局,大脑飞速运转,进行着冷酷的评估。这三个年轻人——他几乎可以毫不犹豫地称他们为孩子——显然没有接受过任何形式的军事或战术训练。他们的选择从专业角度看糟糕透顶:在无遮无拦的开阔地建立脆弱的防线,使用噪音信号极其巨大的武器,这无异于在寂静的夜里敲响洪钟,疯狂地向着整个区域的死亡生物广播自己的位置。他们的射击毫无章法和纪律性可言,纯粹是在被恐惧支配着浪费宝贵的弹药。佩德罗的扫射看似凶猛,实则命中率低得可怜,而阿尔特塔的栓动步枪虽然精准致命,但那缓慢的射速在潮水般的敌人面前,简直是杯水车薪。

果不其然,震耳欲聋、连绵不绝的枪声像一块投入平静池塘的巨石,瞬间激起了千层浪。更多的丧尸被这巨大的噪音盛宴所吸引,它们从集装箱群的缝隙里、从破败的维修车间深处、从废弃的商船后面、从各个意想不到的角落和阴影中蹒跚或开始加速奔跑而出,嘶吼着、呻吟着,汇成一股越来越庞大、越来越密集的、散发着恶臭的死亡潮水。黑压压的尸群从三个方向同时围拢过来,数量从最初的二三十个,迅速增加到上百,并且还在不断增加,仿佛无穷无尽。

佩德罗和阿尔特塔那点可怜的火力瞬间就被这恐怖的浪潮所淹没。步枪的轰鸣声甚至开始被丧尸集体发出的、令人头皮发麻、血液冻结的嘶吼和呻吟所掩盖。他们临时构建的脆弱防线在短短十几秒钟内就土崩瓦解,彻底崩溃。

“该死!太多了!太多了!退后!退后!”阿尔特塔尖叫起来,声音里充满了哭腔和彻底的绝望,他手忙脚乱地拉动枪栓,抛出一发滚烫的弹壳,刚将一个几乎扑到他面前的丧尸头颅轰碎,另一个穿着码头工服的丧尸就张着腐烂的大嘴,挥舞着漆黑指甲的手抓了过来。

两人开始毫无章法地边打边退,徒劳地试图用火力延缓尸群逼近的速度,且战且走的方向,不知不觉正朝着陆明锐藏身的这栋办公楼踉跄而来。而就在这时,仓库深处传来了两声急促、微弱的手枪射击声——很可能是加西亚携带用于自卫的小口径手枪——紧接着,是一声短暂而凄厉到极点的、充满无尽痛苦和恐惧的年轻男孩的惨叫,随即惨叫戛然而止,仿佛被什么东西突然掐断。

仓库里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外面尸群的咆哮和步枪的怒吼。加西亚完了。他的生命如同被踩灭的微弱火苗,瞬间消散在那片黑暗之中。

阿尔特塔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他显然听到了同伴那令人心碎的最终绝响。“撤退吧!拿不到药了!他完了!”他朝着几米外的佩德罗撕心裂肺地嘶吼,声音完全被恐惧吞噬,手中的FR-8再次发出不甘的怒吼,“砰”的一声,将一个离得最近的丧尸头颅轰碎,红白之物溅了一地。

佩德罗满脸的尘土、汗水混合着愤怒、不甘和无法掩饰的深切恐惧,他朝着仓库黑暗的入口方向疯狂地扫射了最后几发子弹,直到“咔”的一声撞针空响,弹匣彻底打空。子弹撞击在仓库厚重的铁门上,溅起零星的火花,却无法改变任何冰冷残酷的事实。他深深地、绝望地看了一眼那吞噬了他年轻同伴的、深不见底的黑暗仓库入口,眼中闪过一抹痛苦的绝望。

“撤!”他最终从几乎咬碎的牙缝里挤出这个充满屈辱和失败意味的词,声音嘶哑干涩。两人不再有任何犹豫,猛地转身,爆发出求生的全部潜力,拼命朝着陆明锐所在的办公楼方向狂奔而来,甚至顾不上更换弹匣或重新装填子弹。他们的身后,是汹涌追来的、无穷无尽的、嘶吼着的死亡浪潮。他们年轻的脸庞上,此刻写满了因莽撞、经验不足和错误决策而带来的惨痛代价,以及面对绝对数量优势时,那种最原始、最纯粹的、足以让人崩溃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