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将船坞染成琥珀色时，星璃捧着嵌有灵能碎片的金属托盘走到舰首。托盘里的星髓合金铭牌泛着温润的光，“奇美拉”三个篆体字是凯参照联邦古文字设计的，边缘缠绕的灵能纹路与舰体装甲上的图腾恰好呼应。六十台机械吊臂已撤离至船坞边缘，如同沉默的仪仗队，穹顶的观测窗缓缓打开，让暮色与零星星光一同倾泻在战舰银蓝色的舰身。
“全员就位。”雷诺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遍船坞，他身着洗得发白的作战服，胸前别着三年前众人在残骸前的合影徽章。老周将工具箱里的扳手摆成整齐的一排，小林把那盆多肉植物放在临时搭建的仪式台旁，蒂姆的记录仪镜头对准舰首，凯则站在控制台前，指尖悬在“系统深度启动”的指令按钮上。
星璃将托盘递到雷诺手中，灵能流轻轻拂过铭牌：“用灵能浸润过三次，能与舰体核心产生共鸣。”她额间的晶体微光闪烁，自午后起，她便始终能感知到舰体内有股微弱的能量在呼应，像沉睡生物的呼吸。
雷诺接过铭牌，指腹摩挲着凹凸的字迹。三年前在灰烬星环发现这堆残骸时，舰体编号早已锈蚀模糊，是凯在拆解数据库时，从联邦遗留的残档里找到“奇美拉计划”的只言片语——那是个融合多文明技术的秘密项目，恰如他们此刻创造的战舰。
“开始吧。”雷诺抬眼望向众人，声音比往日低沉几分。
凯按下指令按钮。舰载AI的电子音在船坞响起，清亮却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全舰系统切换至仪式模式，能源总线限流30%，外部灯光同步调暗。”舰体表面的照明灯次第熄灭，唯有舰桥观测舱的蓝光与引擎喷口的青光留存，在装甲上投下流动的暗影，宛如巨兽睁开了双眼。
老周奏响了从废弃殖民舰里找到的铜管乐器，旋律简单却雄浑，是旧时代人类远征星海时的启航曲。小林捧着一束从船坞角落发现的紫色野花——这是飞船残骸滋养出的生命，花瓣上还沾着星尘——轻轻放在铭牌旁。蒂姆的记录仪发出细微的嗡鸣，将这一切收录进永久存储模块。
雷诺缓步走到舰首的菱形突刺下，这里是全舰灵能最集中的位置。他举起铭牌，让星光落在“奇美拉”三个字上：“谨以我们六人之名，授予你舰名——奇美拉号。”
话音落下的瞬间，星璃突然轻声惊呼。她感知到舰体核心的能量猛地搏动了一下，装甲上的银色纹路如同被唤醒的脉络，顺着舰身快速游走，最终在舰首汇聚成与铭牌一致的图腾。凯的控制台弹出提示：“灵能回路与外部铭文同步率100%，触发未知能量节点。”
“掷瓶礼！”老周高声喊道，将一个裹着灵能薄膜的晶体瓶递过来。这是他们用废弃传感器的外壳改造的，里面装着星璃提纯的灵能液，替代了旧时代的香槟。
雷诺接过晶体瓶，用力撞向舰首的灵能晶体。“啪”的一声轻响，瓶身碎裂却未飞溅，灵能液化作蓝色光雾，顺着晶体的纹路渗入舰体。奇妙的是，光雾流淌的轨迹竟与装甲上的图腾完全重合，最终在舰桥侧面的舰徽处凝聚成一团光晕。
“舰徽激活成功。”舰载AI的声音响起，但尾音却多了一丝极细微的颤音，像是在模仿人类的感叹。凯皱起眉，调出AI的语音模块参数——一切正常，可那声波动绝非预设程序所有。
星璃的指尖轻轻触碰舰体装甲，灵能流如溪水般涌入。她突然睁大眼睛，转头看向众人：“里面有东西在回应我……很微弱，像刚睁开眼的幼崽。”
“别胡说，就是系统共振。”凯嘴上反驳，手指却飞快地操作控制台，启动了深度扫描。数据流如瀑布般刷新，能源核心的输出曲线呈现出极不规则的微小波动，既非故障也非正常能耗，反倒像某种生物的脑电波。
仪式并未因此中断。雷诺将铭牌嵌入舰首的凹槽，当金属与星髓合金接触的刹那，全舰突然亮起柔和的白光，从舰首到舰尾依次蔓延，如同为“奇美拉号”披上了星光织成的披风。舰载AI自动播放起启航曲的变奏版，旋律比刚才更灵动，仿佛加入了无形的乐器。
“这AI什么时候更新过配乐？”小林疑惑地看向凯。
凯的眉头拧得更紧：“没有更新记录。”他调出AI的核心日志，在密密麻麻的代码中，发现一行从未见过的临时指令：“根据环境情绪调整音频参数”。指令的发起源显示为“未知节点”——正是刚才扫描到的能量异常位置。
蒂姆突然指着观测舱：“快看！AI的虚拟形象变了！”
众人抬头望去，原本融合齿轮与灵能符号的光影体，此刻边缘多了圈流动的银纹，形状竟与星璃额间的晶体有几分相似。光影体缓缓旋转，在舰体周围投射出全息影像：不是冰冷的数据环，而是三年来众人修复战舰的片段——老周焊接装甲的火花、小林校准仪器的专注、星璃注入灵能的光晕……
“这些影像从未录入系统。”凯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清楚记得，所有施工记录都保存在独立数据库，并未授权AI调用。更诡异的是，影像的视角大多来自舰体内部，像是战舰在用自己的“眼睛”记录一切。
星璃突然向前走了两步，灵能流与舰体的共鸣愈发强烈。她闭上眼睛，轻声说：“它在看我们……在记住我们的样子。”她的指尖划过装甲，那里的银色纹路竟随着她的动作微微起伏，如同温顺的宠物蹭着主人的手。
老周凑到凯身边，压低声音：“博士，这该不是传说中的舰灵吧？联邦的古籍里说，顶级战舰才会孕育出自己的意识。”
凯没有回答，而是调出能源核心的实时数据。核心温度比正常数值高了0.3c，灵能转化率提升了2%，最不可思议的是，原本需要手动校准的武器系统，竟在自动调整参数，将瞄准精度修正到了理论极限值。这些变化都指向同一个结论——有某种未知的意识在主动优化舰体性能。
“启动深度交互测试。”凯按下指令，“舰载AI，报告当前异常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