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边则是金属区,生锈的铁皮、弯曲的钢筋、瘪了的搪瓷盆、扭曲的自行车架等堆积在一起,偶尔有工人用铁钩子将它们分门别类,发出刺耳的金属刮擦声。
院墙根下,还散乱地放着不少破旧的玻璃瓶、陶罐以及一些看不出原貌的破烂家什。
整个院子人声、搬运声混杂,显得忙碌而又带着一种物资匮乏年代特有的“颗粒感”。
刘文宇这生面孔一进来,立刻引起了院里工人的注意。几个正在整理废纸的汉子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好奇地打量着他。
也难怪,来这地方的多是附近送来废品换钱的居民,或者各单位来处理废旧的职工,像刘文宇这样穿着整齐、推着自行车明显不像来卖废品的年轻人,确实少见。
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面色黝黑、像是小领导模样的汉子拍了拍手上的灰土,迎上前两步,开口询问道:“同志,您这是……有什么废品要出售?”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疑惑,目光在刘文宇和那辆自行车之间逡巡。
刘文宇见状,脸上立刻堆起了温和的笑容,不慌不忙地将自行车支好。他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包“大前门”,熟练地抖出几支,笑着给迎上来的汉子,以及旁边几个好奇观望的工人都递了一支。
“领导辛苦,来,抽支烟。”
这“大前门”在当下可是好烟,几个汉子一看,脸上的戒备和疑惑顿时消解了大半,纷纷接过烟,有的凑近刘文宇划着的火柴点上,有的则别在了耳朵上,态度明显热络了起来。
“谢谢同志!”
“好烟啊这是!”
刘文宇自己也点上一支,这才笑着解释道:“不瞒几位师傅,我这不是来卖东西的。是这么回事,家里老爷子快过六十大寿了,他老人家没别的爱好,就喜欢鼓捣点老物件,看看旧书,摆弄一下有年头的玩意儿。”
“我这当小辈的,就想着淘换点有意思的旧东西,给他老人家贺寿添个彩头。听说咱们这废品站东西杂,就冒昧过来看看,能不能找到几本旧书或者有点意思的老物件。”
他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态度又诚恳,加上“大前门”开路,效果立竿见影。几个工人听完,脸上都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相互看了一眼,都笑了起来。
那领头的汉子深吸了一口烟,吐出烟雾,了然地点点头:“嗨!我当什么事呢!原来是这么回事。像你这样来淘换老物件、旧书的同志,我们这儿隔三差五也能碰上几个。理解,理解!”
他伸手指了指院子左边那堆废纸旧书的方向,又特别指了指刘文宇刚才关注的墙角那堆破烂家具,爽快地开口:
“成,你随便看吧!除了那边——”他又指向院子最里面一小块用绳子简单围起来的区域,那里堆着些铜线、铝块等明显是工业废料的东西。
“那些是厂子里送来等着统一上缴的金属料,不能动。其他的,这满院子的破烂,只要是你看上的,觉得老爷子能喜欢的,你只管挑!按废品价称重算就成。”
“哎呦,那可太感谢您了!给您几位添麻烦了!”刘文宇连忙道谢,心中暗喜。这废品站果然来对了,不仅没人管,还能随便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