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五百斤肉啊!这要是靠我去村里采购,得采购到猴年马月去?”
“我知道这数目不小,可……可你刚才连‘投机倒把办’的郑主任都能搞定,你肯定有门路!肯定认识能弄到计划外物资的人!对不对?”
张仕田往前又凑了凑,几乎要贴到刘文宇耳边,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自以为是的蛊惑:
“这可不是帮我一个人,也是帮我们厂解决困难啊!厂里不会白要,按议高出市场价五成给钱!价钱好商量!三哥,你只要牵个线,搭个桥,这中间……肯定也少不了你的好处费!”
“我张仕田不是不懂事的人,肯定忘不了你的大恩大德!以后我转正了,在厂里站稳了脚跟,咱们兄弟俩互相照应,在这四九城不就更好混了吗?”
他一边说,一边紧紧盯着刘文宇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到一丝心动或者犹豫的痕迹。
在他看来,这笔交易对刘文宇有百利而无一害,既做了顺水人情,又能捞到实惠,还能收获他未来的“感激”,刘文宇根本没有理由拒绝。
然而,他看到的,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甚至在那平静之下,隐隐透出一丝嘲讽。
刘文宇心中冷笑,张仕田这番话,可谓是将他母子那种“精明”算计和空头许诺的本性暴露无遗。
画饼充饥,空手套白狼,还想把他刘文宇当枪使,去填他那贪婪无底的欲壑。
风吹过街角,卷起落叶,带着夏季燥热。供销社门口一时安静,只剩张仕田粗重的呼吸和因期待紧张而微颤的手。
刘文宇终于开口,语气平淡,却像冰水浇头:
“仕田,你怕是找错人了。我自个儿现在也是西单派出所的采购员,这个月的采购份额都还没着落,正焦头烂额呢。自家饭碗都端不稳,哪还有余力去管别人的闲事?”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砸得张仕田懵了一瞬。他万万没想到刘文宇会拿出这么个理由,而且听起来……似乎合情合理?
但转瞬,被拒绝的羞恼和希望落空的恐慌交织爆发。他脸涨得通红,那点勉强挤出的讨好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气急败坏的狰狞。
“刘老三!”张仕田猛地拔高音量,声音尖刻,引得远处零星路人侧目。
“你少跟我来这套!你骗鬼呢!你刚才那能耐呢?你就是不想帮!你到底还是不是我表哥?啊?!咱们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实在亲戚!”
他见刘文宇依旧面无表情,心一横,彻底撕破脸皮,威胁道:“行!你狠!你要是真这么不顾亲戚情分,一点忙都不肯帮,那就别怪我不讲究了!”
“我这就回去让我娘去你家闹!去找我大姨和大姨夫说道说道!
看她养的好儿子,是怎么六亲不认、眼看着自己亲姨弟掉火坑里都不拉一把的!到时候闹得街坊四邻都看笑话,大家脸上都不好看,可别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