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沉闷到让心脏都为之停顿的巨响,通过指挥中心的音响系统,狠狠砸在每个人的耳膜上。
巨大的屏幕上,那辆伪装的军用卡车,像一头蛰伏已久的嗜血巨兽,以一个刁钻到毫厘不差的角度,精准撞上了通勤班车的后半段车身。
堪称完美的时机把控。
巨大的冲击力让班车的车尾猛地向外甩出。
轮胎在柏油路面上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啸,留下两道漆黑的焦痕。
车身在失控的旋转中,一头栽进了路边的沟壑里,激起一片尘土。
整个过程充满了野蛮的暴力美学,利落得仿佛一场彩排过无数次的死亡芭蕾。
“技术不错。”
苏白端着陆枭刚刚硬塞给她的牛奶杯,杯壁的温度正好,暖着她的手心。
她小口抿了一下,给出了一个相当中肯的评价。
“车神,”陆枭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视线却没在屏幕上,而是牢牢锁着她的侧脸,“‘守夜人’里最好的司机,玩车的祖宗。”
他对车辆的掌控早已化为本能。
这一撞,看似天崩地裂,实则所有的力道都通过精妙的角度计算,卸在了班车最坚固的底盘和后车轴上。
车里的“演员”们只会感到一阵剧烈的颠簸和冲撞,最多有点脑震荡,却能完美营造出最逼真、最惨烈的车祸现场。
“你的兵,你当然说好。”
苏白放下杯子,唇上沾了一圈淡淡的奶渍,她却浑然不觉,目光重新回到屏幕上。
那里,好戏才刚刚开场。
陆枭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这小女人专心致志的样子,配上那圈孩子气的奶渍,形成一种让他心头发痒的矛盾感。
又纯,又媚,像只偷吃了奶油忘了擦嘴的猫。
他拿起桌上的一条干净手帕。
然后,男人的另一只手,则轻轻托起她的下巴,用手帕一点一点,擦拭着她唇角那圈奶渍。
他的动作很轻,甚至带着一丝笨拙的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
“唔……”
苏白的身子下意识一僵。
一股热气从脖颈直冲脸颊。
这个男人!在这么严肃的场合!
她一把抓住他还在自己下巴上流连的手,压低了声音,话里带着一丝羞恼的警告。
“陆师长,几十号人看着呢!”
指挥中心里,那些眼观鼻鼻观心的技术人员和参谋们,一个个恨不得把自己变成墙上的壁纸。
看?
谁敢看!活阎王谈恋爱,偷看一眼都得去刷一个月的厕所!
“他们看不见。”
陆枭的声音低沉沙哑,眼神却愈发深邃,像要把她整个人都吸进去。
他拿开她的手,指腹状似无意地在她柔软的唇上轻轻擦过,带起一阵让她心尖发颤的酥麻。
苏白:“……”
她彻底没话说了。
这个霸道又纯情的男人,她算是拿捏得死死的,也反过来被他吃得死死的。
她只能由着他半圈着自己,把注意力强行拉回屏幕上。
屏幕里,剧情正在按照既定的剧本飞速推进。
被撞得变形的班车车门,被从外面一脚粗暴地踹开。
两个穿着军装,满脸横肉的亡命徒手持仿制的手枪冲了上来,满身的凶悍匪气。
他们动作极其粗暴,用枪托干净利落地砸在“昏迷”的司机后颈上,将其拖拽到一边。
然后,对着车厢里因为撞击而东倒西歪、同样“昏迷不醒”的“乘客”们,又毫不留情地补了几下。
很快,李文森的身影出现在车门口。
他依旧是一副斯文儒雅的学者派头,金丝眼镜下的眼神冷静而锐利,与这血腥暴力的场合格格不入,仿佛一位误入屠宰场的解剖学教授。
他踏上车,目光在车厢内迅速扫过,没有丝毫停留,便精准地锁定了后排座位上那个女孩。
林敏。
她戴着黑框眼镜,因为剧烈撞击,额头磕在车窗上,似乎已经彻底昏了过去。
李文森一步步走了过去。
他脚下的军靴踩在满是玻璃碎屑的地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那声音在寂静的车厢里,仿佛死神的秒针在倒数。
指挥中心里,所有工作人员都屏住了呼吸。
苏白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映着屏幕的光,变得无比专注。
陆枭终于将视线投向了屏幕。
他原本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不知不觉间攥成了拳头,骨节因为用力而根根泛白。
即便知道这一切都是提前安排好的“剧本”。
可眼睁睁看着敌人一步步接近己方的“诱饵”,那种属于军人的本能警惕和潜藏的杀意,还是让他全身的肌肉都下意识地绷紧了。
李文森走到了林敏的座位旁边。
他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这个女孩,眼中没有半分怜悯,只有猎人看到猎物时的审视和评估。
这个女孩,就是他翻盘的全部希望。
他伸出手,准备将这个在他看来价值连城的“情报源”直接扛起来带走。
然而。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林敏肩膀的那一瞬间——
那个原本应该“昏迷”的女孩,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