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晓鱼的大脑在千分之一秒内飞速运转，权衡着每一个可能的选项。
夹个音，假装是紫悦？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他的声音虽然因为烧伤有些沙哑，但紧急时刻模仿紫悦的声线或许能蒙混一时。
可……万一呢？万一紧张之下声音劈叉，或者被苹果嘉儿那诡异的感知识破？
那将立刻激怒这个状态极不稳定的“苹果嘉儿”。
而且，欺骗一个神志不清、遭受如此折磨的朋友，让他从心底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罪恶感。
逃跑？
他瞥了一眼身后紧闭的房门和黑暗的走廊。
且不说门是否还能打开，在如此狭窄的空间里，背对一个被污染、充满攻击性的存在逃跑，无异于自杀。
他的身体状态也绝不允许他进行敏捷的闪避。
那么……只剩下最后一个选项了吗？
程晓鱼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苹果嘉儿那空洞的眼窝和沾满鲜血的嘴角上。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结束她？像对付可拉那样？
这个想法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苹果嘉儿是紫悦最亲密的朋友之一，是塞拉斯蒂亚忠诚的子民，是和谐之源的持有者！
如果在这里杀了她……且不说自己能否下得去蹄，紫悦、塞拉斯蒂亚、露娜会怎么想？
和谐之源缺失一环，对抗未来的危机将更加渺茫。
失去苹果嘉儿的痛苦，可能会直接压垮刚刚凝聚起来的士气。
可是……如果不动手……
眼前的苹果嘉儿，显然已经不再是他们认识的那个热情小马了……
……
她是一颗极度危险的、不知何时会爆炸的炸弹。
放任不管，不仅他自己会死，门外毫无魔力的三匹小马也可能遭遇不测。
就在他内心天人交战、犹豫不决的这短暂瞬间——
苹果嘉儿的情绪似乎因为得不到回应而变得焦躁起来。
她那空洞的眼窝“瞪”着门口的方向，身体开始不安地扭动，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抛弃的愤怒和扭曲的哭腔：
“紫悦？！你怎么不理我？！”
她的蹄子开始用力刨地，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你不是来找我的吗？！”
“你说话啊！！！”
她的声音越来越尖利，充满了不稳定的攻击性。
那沾满鲜血的嘴角咧得更大，露出了更多森白的牙齿，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来！
程晓鱼被她突然的情绪爆发惊得猛一激灵，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蹄子踩在碎裂的木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就是这细微的动静，彻底打破了僵局！
苹果嘉儿那失去视觉的头颅猛地转向声音来源的方向，空洞的眼窝仿佛能穿透黑暗，牢牢锁定了程晓鱼的位置！
她不再呼唤紫悦，而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种低沉的、如同野兽般的嘶吼！
完了！伪装和犹豫的时间结束了！
程晓鱼心中一片冰凉。
他清晰地认识到——这里不是可以读档重来的梦境，也不是可以心慈手软的演习。
眼前的苹果嘉儿是真实的，她的痛苦是真实的，她带来的死亡威胁也是真实的！
他再也没有任何退路和选择余地了。
生存的本能和保护门外同伴的责任感，在这一刻压倒了所有的犹豫和悲伤。
程晓鱼的左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痛苦，随即被冰冷的杀意所取代。
他意念激动！
一直处于待命状态的【寂灭之吻】感受到主人心境的变化，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暗红色的流光瞬间在他身侧凝聚成形！
战斗，或者说……处决，已经不可避免。
而这一次，他要面对的，是自己曾经的伙伴。
……
……
（苹果嘉儿视角）
黑暗？不，哪里有什么黑暗。
在苹果嘉儿的“眼”中，世界并非一片血红与空洞。
恰恰相反，她看到的是一切如常的景象——她熟悉的、整洁的农舍二楼卧室。
午后的阳光透过拉开的窗帘，暖洋洋地洒在地板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苹果派香气（那是她今早刚烤好的），还有……嗯，自己刚才不小心弄到嘴角的火龙果的清甜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