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几匹小马跟着唱,有的低着头,蹄子在地上画着圈
有的望着市政厅的废墟,眼眶红红的。歌声不整齐,甚至有些跑调,却奇异地压过了风的呼啸,飘到程晓鱼耳边。
“平等镇,月朗朗,小马围炉话家常……”
程晓鱼愣了一下,暗红的翅膀微微垂下。
他看着那匹站在舞台上的老马,想起三个月前,正是这匹老马在篝火边拉着琴,教他唱这支歌。
那时的琴声暖,歌声也暖,不像现在,每个音符都裹着沉甸甸的东西。
“……墙内花,墙外香,风吹雨打都不怕……”
有匹年轻的小马唱到这儿,突然哽咽着唱不下去了,蹲在地上捂住了脸。
站在舞台上的老马顿了顿,没回头,只是把调子拔高了些,继续唱:“……手拉手,肩并肩,平平等等到百年……”
程晓鱼忽然明白,这些小马不是在唱给星光熠熠听,也不是在唱给他听
他们是在唱给自己,唱给那个曾经信以为真的“平等镇”,唱给那段明知有假、却仍舍不得完全丢掉的暖。
程晓鱼突然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
死死盯着那群还在低声哼唱旧歌谣的小马,仿佛在看什么可笑的怪物。
“真是无可救药了。”
他舔了舔唇角
“我数到三!”
“一——”
他向前踏出一步,脚下的石板瞬间裂开蛛网般的纹路,那些跟着唱歌的小马吓得僵在原地,歌声戛然而止。
“二——”
魔力在他蹄心炸开刺眼的光,有匹年幼的小马想躲到老马身后,却被他眼神一扫,吓得腿软在地。
“三——”
他猛地抬蹄子,暗红的光刃在半空划出骇人的弧线
“你们如果继续唱下去,我就把你们全杀了!”
老马突然把身后的小马往自己身后护了护,抬头迎上程晓鱼的目光,声音发颤却不肯低头:“唱首歌……碍着你什么了?”
程晓鱼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更疯了:“碍着我?呵,碍着我看你们这群蠢货抱团取暖,碍着我看你们守着点破回忆不肯走!”
他的光刃又压低了几分,几乎要碰到老马的鬃毛
“现在停,还能留条活路。”
有匹小马突然哭出声:“我们就是想记着以前的日子……有错吗?”
程晓鱼的笑声骤然停住,眼神冰冷:“错就错在,记着这些的你们,早就成了砧板上的肉。”
他猛地踹向旁边的石凳,石凳应声碎裂。
“没救了!真是没救了!”
他猩红着眼扫过那群还在念叨着旧规矩的小马
“你们看看自己!被那套‘星光熠熠’的鬼话灌得神志不清,连基本的警惕心都没了!”
“什么平等共享,什么集体荣光,全是骗人的幌子!”
他突然揪住一匹小马的衣领,把对方吓得瑟瑟发抖
“她把你们的脑子洗得比白纸还干净,让你们心甘情愿当提线木偶,你们还真信这套?!”
旁边的老马试图拉开他:“晓鱼你冷静点!星光熠熠大人也是为了大家好……”
“为了大家好?”
程晓鱼猛地甩开她的蹄子,力道大得让老马踉跄后退
“为了大家好,就该把所有人圈在这破地方,连外面的世界都不让看?为了大家好,就该用‘集体’的名义,榨干每个人的想法?”
他指着自己的脑袋,嘶吼道
“这里!这里是用来思考的,不是用来装别人灌的垃圾的!你们连这点都想不明白,不是没救了是什么?!”
他的吼声震得周围的树叶簌簌掉落,小马们被吓得缩成一团
有几匹年纪小的已经开始掉眼泪。
程晓鱼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看着眼前这群茫然又胆怯的身影,眼神里最后一点温度也凉透了:“被洗成这样还甘之如饴……真是没救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