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晓鱼的蹄子轻轻拂过塞拉斯蒂亚柔软的鬃毛,指尖能感觉到她皮下肌肉微微的颤抖。
他看着她那双时而清明、时而迷茫的眼睛
“看来问这些话,似乎没用。”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脑子里的声音太乱了,根本理不清。”
算算时间,离塞拉斯蒂亚说的“一个时辰”已经没剩多少了。
天角兽紫悦随时可能冒出来,到时候再想套话,怕是难如登天。
“时间快不够了。”
程晓鱼的蹄尖不自觉地收紧,鬃毛在指缝间滑过,带着点微凉的触感
“再耗下去,等天角兽紫悦来了,咱们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怎么办?”
脑海里的另一个自己沉默了片刻,像是在快速盘算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那道声音带着点冷硬的决断响起来:“没用就别绕弯子了。她不是对你的‘亲近’没抵抗力吗?那就往深了试——不是让你哄她,是让你戳她最在意的地方。”
“戳哪里?”
程晓鱼一愣。
“戳她‘怕失去你’的那个点。”
另一个自己的声音带着点狠劲
“她不是三千年都在等‘特别的存在’吗?不是把你当成唯一的光吗?你就告诉她,天角兽紫悦真正的目的是毁掉你,而她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在帮天角兽紫悦递刀子。”
程晓鱼皱眉:“这样会不会太刺激她?万一她直接失控了怎么办?”
“失控总比等死强。”
另一个自己嗤笑一声
“大不了回档多试几下就完事了,”
那声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慵懒,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反正时间魔法攥在蹄里,输了就重来,怕什么?总比你在这儿磨磨唧唧,等着天角兽紫悦把刀架到脖子上强。”
他顿了顿,语气里的不耐更明显了些:“我现在看你一直拐弯抹角都觉得无聊——她脑子都乱成一锅粥了,你还跟她聊日落聊蜂蜜水,真当是来郊游的?再拖下去,不等天角兽紫悦动手,我先被你这磨叽劲儿逼得想自个儿踹开房门冲出去了。”
“而且……”
他话锋一转,带着点审视的意味
“作为公主,你就没觉得她这状态太不对劲了?”
程晓鱼一愣,下意识看向塞拉斯蒂亚——她正把脸颊轻轻贴在他的手臂上,像只寻求安慰的小兽般蹭了蹭,睫毛上还沾着刚才没擦干的水汽,眼神里满是依赖,连说话都带着点软糯的鼻音,确实和“统治小马利亚的公主”该有的端庄沉稳搭不上边。
“说实话程晓鱼”
另一个自己的声音里添了点戏谑
“她这哪是公主啊,分明就是在撒娇。一会儿求着牵蹄子,一会儿盼着亲一下,被你稍微冷落点就眼眶发红,活脱脱像只没断奶的小驹子,哪有半点统御一方的气场?”
“这都多少有点ooc了吧?”
“就算被魔法折腾得神志不清,骨子里的架子总该剩点。现在倒好,满心满眼就围着你转,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可能被天角兽紫悦随便说两句‘留不住他就会被抢走’,她就急得跟什么似的——这哪是守护土地三千年的公主,说是刚出城堡的娇小姐还差不多。”
就当程晓鱼皱起眉头,正和脑海里的另一个自己快速过招时,一张熟悉的脸庞毫无预兆地凑到了他面前。
近得能看清她睫毛上挂着的细小水珠,和瞳孔里映出的自己。
“你在想什么呢?”
她的声音软糯,带着一丝好奇。
程晓鱼被这突如其来的“贴面杀”吓了一跳,整个人一激灵,差点从床上弹起来。
“我靠!”
他下意识往后一仰,差点没稳住身形,“你吓到我了!”
他这反应似乎让塞拉斯蒂亚有些失落,她眨了眨眼,小声道歉:“对不起……我只是、只是想离你近一点。”
说着,她又试探性地往前挪了挪,像一只想蹭蹭主人却又怕被拒绝的小猫。
程晓鱼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心跳,连忙摆手:“没事没事,我只是……没想你会靠这么近。”
他一边安抚,一边在心里飞快地盘算:这也太危险了,得赶紧把主动权拿回来。
“正好,”
他话锋一转,决定不再绕弯子
“我在想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你帮我判断一下。”
塞拉斯蒂亚立刻竖起了耳朵,眼神里写满了“我很乖我很有用”的认真。
“一匹女性的天角兽说,山顶的樱花地只有‘听话的小马’才能去,对吗?”
程晓鱼故作随意地抛出问题。
塞拉斯蒂亚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猛地炸毛,四只蹄子在地上刨得咚咚响,金色的鬃毛都炸成了小太阳:“母天角兽?是谁!!!!”
她的胜负心瞬间爆表,整个人像一只护崽的小兽,恶狠狠地宣告主权:“你只能是我的!!我不允许其他母马勾引你!”
程晓鱼脑海里的另一个自己已经笑得满地打滚:“哈哈哈哈哈!天角兽紫悦怎么都没想到咱们居然这么损!你看看塞拉斯蒂亚的表情,醋坛子打翻了,眼神都不一样了!”
程晓鱼缓缓抬头,对上她那恨不得把对方生吞活剥的眼神,憋笑憋到肩膀发抖。
塞拉斯蒂亚被他这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惹急了,直接把他按进怀里,用脑袋拱了拱,声音委屈又霸道:“不许笑!你是我的鱼!只能看我!”
“那匹母马是谁!我现在就去把她杀了!”
程晓鱼被她护崽一样的反应逗得差点破功,但还是强忍着笑,抬蹄子轻轻安抚她的鬃毛。
“别冲动,”
程晓鱼猛地从塞拉斯蒂亚怀里挣脱时,带起的气流拂动了她颈边的鬃毛。
他退开半步,刻意拉开距离,目光落在她微微错愕的脸上,语速平稳地描述起来:“那匹母马,有着紫色的鬃毛,像浸了夜色的葡萄藤。头上有只独角,闪着冷光,背后还长着一对翅膀,展开时能遮住半扇窗。个子跟你差不多高,总披着件深色的斗篷,斗篷的兜帽压得很低,把脸盖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清长相。”
他一边说,一边留意塞拉斯蒂亚的反应——她先是茫然地眨了眨眼,随即抬起蹄子按住太阳穴,蹄尖无意识地在床板上轻点,发出细碎的声响,眉头也一点点蹙了起来。
“哦对了,”
程晓鱼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补充道
“她说话时,偶尔会发出‘咯咯咯’的笑声,不是那种爽朗的笑,倒像是……像是藏着什么心思,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动静。”
她的耳朵猛地抖了抖,按住太阳穴的蹄子顿住了,眼神里闪过一丝恍惚的清明。“紫色鬃毛……独角……翅膀……”她喃喃地重复着,声音轻得像叹息,“斗篷……盖着脸……咯咯的笑……”
程晓鱼见她眼神发直,知道钩子已经挂上,便识趣地闭了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房间里只剩下烛火跳动的噼啪声,和塞拉斯蒂亚越来越沉的呼吸声。
她的蹄子从太阳穴移到心口,像是在按住某种翻涌的情绪。
“好像……好像有这么一匹马……”
她的声音带着点迟疑
“她总在我休息时候出现,教我怎么才能留住你……她说她是来帮我的……”
说到这儿,她忽然抬头看向程晓鱼:“可她从没让我看过她的脸,每次笑起来,都让我觉得……后背有点发凉。”
程晓鱼没接话,只是微微颔首,示意她继续想。
脑海里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点赞许:“这招不错,让她自己往坑里跳。你看她那表情,明显把紫悦的影子和你说的对上了。别急着追问,让她自己把线头理清楚。”
塞拉斯蒂亚确实在顺着线头往下摸。她低头盯着自己的蹄尖,像是在回忆什么细节,嘴里断断续续地念叨:“她给我的笔记……让我用绳子绑你……说这样你就不会跑了……还说……还说等你‘彻底听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