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着，放在龙椅扶手上的手指微微收紧，内心激荡不已。
白云观！
这个盘踞京城、与众多王公重臣关系密切、甚至数次倚仗势力干涉朝政的北方道门领袖，竟然就这样被人以雷霆万钧之势连根拔起了！
这简直是.......天助我也！
他强压下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叫好声，努力维持着平静，转而关切地看向殷羡：“殷爱卿，你的伤势如何？严重吗？”
他注意到殷羡气息有些不稳。
殷羡见皇帝首先关心自己的伤势，心中不由一暖，躬身道：“谢陛下关怀，臣只是内力有些损耗，受了些震荡，调息几日便无大碍。”
“当时情形，臣不得不出手，否则北方道门日后恐会迁怒朝廷，怪罪陛下。”
皇帝微微颔首，语气温和：“爱卿不必解释，朕明白你的苦衷。你做得对。”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四人，意味深长地叹道：“天意，真是天意啊.......朝中不少重臣，宗室王公，皆与白云观往来密切，沆瀣一气。”
“那顾青枫更是数次借势插手朝政，逼得朕........不得不妥协退让。如今，竟有人替朕.......替天行道，收拾了这个尾大不掉的局面，真是.......真是让朕意想不到。”
他眉宇间那凝结已久的愁绪，此刻终于化开了少许，心情是许久未曾有过的舒畅。
魏子云四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都是皇帝的心腹，自然明白皇帝对白云观的不满已久，此刻心中也难免有几分振奋。
但眼下还有更紧迫的事情。
魏子云再次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无奈：“陛下，还有一事。叶孤城与西门吹雪于紫禁之巅比剑一事，江湖群豪已齐聚京城，明日便是十五之期.......是否真的允许他们在太和殿顶比试？”
“此举........实在有损天家威严。”
皇帝闻言，沉默了片刻。
他心知肚明，这比剑本就是平南王政变计划的一环，阻止与否，对方都可能发难。
与其严防死守，不如顺势而为。
他想到那位隐在暗处、承诺解决此事的大龙首，心中稍安。
“准了。”皇帝最终开口道，声音平静，“即便朕不准，你们可有十足把握，能将这偌大皇宫守得滴水不漏，挡住天下蜂拥而至的武林高手？”
“既然拦不住，不如大大方方让他们比。你们要做的，是维持好秩序，约束好那些江湖人，莫要让他们惊扰了后宫，破坏了宫禁。”
“至于太和殿.......便借他们一用吧。”
他的话语中透着一丝身为帝王却不得不向现实妥协的淡淡苦涩。
魏子云、丁敖、屠方、殷羡四人闻言，脸上都露出复杂的神色。
他们身为大内侍卫统领，保卫皇宫、维护皇家尊严是他们的天职，如今却要眼睁睁看着江湖人在象征着至高权力的太和殿顶动武，心中难免涌起一股憋屈之感。
但皇帝说得是实情，他们确实没有万全的把握阻止。
“臣.......遵旨。”四人齐声应道，声音有些低沉。
皇帝又温言安抚了殷羡几句，并赐下一些珍贵的疗伤药材，嘱咐他好生休养。
魏子云四人这才行礼，退出了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