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侥幸,没捅到要害。”岳再兴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昏迷了几日,醒过来时战场都打扫干净了。这些日子在山里养伤,刚出来不久。”
他走到桌边倒了两碗粗茶。
“赵二哥,如今教中兄弟........情况如何?”
赵二郎接过茶碗,手指微微发紧,脸上的惊愕迅速被沉痛取代,重重叹了口气:“唉!别提了!十亭去了七八亭!周大帅........唉!”
“袁州附近的兄弟,死的死,散的散,剩下的........也大多被朝廷鹰犬抓了,就关在袁州城的大牢里!”
他压低声音,带着恐惧:“那牢里.......守卫森严得很!还有蒙古国师派来的番僧高手坐镇,据说都是能生撕虎豹的先天境界!”
“全被抓了?”岳再兴微微皱眉,端起茶碗啜了一口,目光却透过氤氲的水汽落在赵二郎脸上,“常遇春兄弟呢?还有周大帅的公子?”
“常兄弟?”赵二郎摇摇头,“只听说他带着大帅的独子,拼死杀出重围,往南边跑了,具体去向不明。至于其他兄弟.......”
他苦笑:“如今袁州附近,也就我这边还聚拢着三十来个失散的弟兄,都是命大的,暂时躲藏在城西一处极为隐秘的山谷里。”
他放下茶碗,脸上挤出一丝“庆幸”的笑容。
“这次出来采买,正好看到你留下的记号,抱着试试看的心思过来瞧瞧,老天开眼!竟真让我找到了岳兄弟你!真是太好了!”
“城西山谷........”岳再兴沉吟片刻,放下茶碗,“既有兄弟们在,自然要去会合。赵二哥,何时方便带路?”
赵二郎眼中喜色一闪,随即又露出为难:“现在袁州城内外盘查极严,风声紧得很。不如.......明日一早?我准备准备,再来客栈寻你,带你悄悄过去?”
岳再兴深深地看了赵二郎一眼,那目光平静无波,却仿佛能穿透人心。
赵二郎被他看得心头莫名一紧,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
“好。”岳再兴收回目光,点头应下,“明日一早,静候赵二哥。”
……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赵二郎如约而至。
两人避开官道,专走荒僻小径,七拐八绕,足足走了大半日,才抵达一处极为隐蔽的山坳。
入口被茂密的藤蔓遮掩,若非有人带路,绝难发现。
拨开藤蔓,眼前豁然开朗。
一处三面环山的小小谷地,溪流潺潺。
三十几个衣衫褴褛、面带风霜之色的汉子正围坐在篝火旁,或擦拭兵器,或沉默发呆,气氛压抑而颓丧。
他们身上大多带着伤,眼神中充满了失败后的茫然与惊悸。
“兄弟们!看看谁来了!”赵二郎当先一步跨入谷中,声音洪亮,带着刻意的惊喜。
众人闻声抬头,待看清赵二郎身后那道挺拔的青色身影时,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
“岳香主!”
“是岳头儿!真的是岳头儿!”
“老天爷!岳头儿没死!”
呼啦一下,三十余人激动地站了起来,纷纷围拢过来,脸上写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和找到主心骨的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