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京城西,昔日车马喧嚣、门庭若市的林府,如今朱门紧闭,铜环锈蚀,门前石狮蒙尘,一派萧瑟凄凉。
高墙之内,亭台楼阁依旧,却再无丝竹之声,唯有秋风扫过枯叶的呜咽,诉说着繁华落尽的苍凉。
这处承载了原主无尽屈辱与绝望的宅邸,在赵家倒台、财产抄没后,被官府公开变卖。
消息传出,无人问津。
权贵们嫌其晦气,商贾们惧其牵连,这偌大的宅院,竟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不祥之地。
然而,就在拍卖截止的前一日,沈家却出人意料地以底价将其购入囊中。
此举在永京城内引起了不小的议论。
有人不解,沈家如今如日中天,何苦买下这仇家的凶宅?
有人揣测,这是沈妙青胜利者的炫耀,要将仇人的府邸踩在脚下。
面对种种猜测,沈府之内,沈妙青却异常平静。
她站在书房的玻璃窗前,望着西边林府的方向,目光悠远,并无大仇得报的快意,反而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复杂情绪。
“翠儿,备车。”
她轻声吩咐。
“去林府。”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停在林府紧闭的大门前。
沈妙青下车,仰头望着那曾经需要她仰望、如今却已破败的门楣,心中百感交集。
这里,曾是原主梦想中的归宿,却也是她噩梦开始的地方。
忠伯上前,用新配的钥匙,“咔哒”一声,打开了那把象征着过往枷锁的大铜锁。
沉重的朱漆大门缓缓推开,扬起一阵灰尘。
宅院内,雕梁画栋犹在,却蛛网遍布,荒草丛生,昔日精心打理的花园一片凋零,池塘干涸,露出污浊的池底。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腐朽的气息。
沈妙青一步步走入,脚步声在空寂的庭院中回响。
她走过曾经被“捉奸”的客房,走过林赵氏颐指气使的花厅,走过林清远虚伪温言的书房……
每一处,都仿佛还能看到原主惊恐无助的眼神,听到她绝望的哭泣。
然而,她今日前来,并非为了凭吊或诅咒。
她走到宅院最中心的开阔地带,那里原本是林家的演武场,占地颇广。
她停下脚步,环视四周,目光渐渐变得坚定而明亮。
“忠伯……”
她开口,声音清越,打破了死寂。
“找人将这座宅子,全部推平。”
忠伯一愣。
“小姐?全部…推平?”
这宅子虽旧,但建材上好,稍加修缮,仍是上好的府邸。
“对,全部推平。”
沈妙青语气斩钉截铁。
“一砖一瓦,都不留。我要在这里,重建一座全新的……女子学堂。”
“女子学堂?”
忠伯更加惊讶。
沈家已有义学,为何要在此处再建一座?
而且还是用仇家的宅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