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尘号”驶离原初星海那片狂暴的创生混沌,如同倦鸟归林,滑入一片相对平静的、由稳定星系团构成的星域。舰体表面,归墟之种挣脱法茧时留下的、微弱的法则共鸣印记,如同沉入深海的珍珠,不再显露锋芒,却与舰体核心、与每一位船员的生命磁场,编织成一张无形的、温润的网。她站在舰桥,心口的钥匙印记已彻底沉淀为一种深邃的、近乎本能的脉动,如同大地深处奔涌的熔岩,沉静而磅礴。拐杖在她手中,不再是法器,更像一根连接着宇宙法则底层逻辑的探针。
“星舰状态…前所未有的稳定。”水澜的碧蓝灵体悬浮在能量监测屏前,灵体流淌的光芒与舰体结构完美融合,每一次能量流转都带着和谐的韵律,“道种行走时播撒的‘守护’印记,与法茧反噬留下的‘混沌’痕迹,在舰体深处达成了一种…动态平衡。像阴阳鱼的眼睛。”她看向她,眼中闪烁着探究的光芒,“我们…和这艘船,都成了‘法痕共生体’。”
炎刃扛着火焰长矛走过来,枪尖的金红火焰稳定燃烧,却多了一种奇异的、仿佛能“品尝”空间味道的质感。“怪事。”他挠挠头,“最近用‘开道之火’开路,感觉…空间在配合我。有时候不用使劲烧,它自己就‘软’了,像…像认识我似的。”他咧嘴一笑,“难道我成宇宙网红了?”
凝霜依偎着她,碧蓝灵体轻轻覆在她手背。少女的紫金瞳孔倒映着窗外流淌的星河,清澈却深邃。“我…能感觉到更多‘声音’。”她轻声说,“不只是星核和暗影。归墟之种在原初星海深处…很安静,像…在扎根。但…还有别的。很微弱,很遥远,但越来越多…像…尘埃在共鸣。”她眉头微蹙,“它们…在‘看’我们。在‘学习’我们留下的‘道痕’。”
守陵人留下的拐杖在她手中微微一颤,凹槽深处,那枚沉寂的道种脉动,似乎与凝霜感知到的“尘埃共鸣”产生了极其微弱的共振。一种全新的、关乎宇宙尺度的“共生”图景,在她意识中缓缓展开——他们播撒的道痕,如同投入星海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正在被更古老、更庞大的存在感知、解读,甚至…模仿。
星舰选择了一颗位于星系团边缘、环境温和的类地行星“静思之地”进行短暂休整。这里重力适宜,灵气氤氲,是恢复精神的好地方。然而,异变在登陆后不久便悄然发生。
最初是细微的感官错乱。水澜发现净化水源时,灵体偶尔会“尝”到一丝不属于该星域的、混杂着寂灭与创生的古老味道。炎刃在丛林中狩猎,火焰长矛的轨迹有时会诡异地“偏移”,仿佛受到无形丝线的牵引,最终总能精准命中躲藏在法则阴影里的、变异的掠食兽。凝霜则开始做同一个梦:梦见无数细小的、由星光和尘埃构成的影子,如同附骨之疽,悄无声息地附着在星舰、附着在同伴们身上,汲取着某种“光”。
“是‘法痕共生体’的后遗症。”她站在观测舱,心口的印记微微发烫,与星球地脉、与星舰、与伙伴们建立起清晰的感知链接,“我们带回来的,不只是道痕的烙印,还有…‘共生’的邀请函。原初星海的法则在修正后,其衍生的、更细微的‘共生意志’,循着我们的道痕,跟来了。”
话音未落,静思之地的夜空,陡然被撕开一道巨大的、不规则的裂口!裂口并非空间跳跃的闪光,而是如同被无形巨手撕开的画布,边缘流淌着粘稠的、介于实体与能量之间的灰色物质——正是法茧的残余!无数细小、半透明、由星光和尘埃构成的影子,如同决堤的星河,汹涌而出,瞬间弥漫了整个夜空!
“是‘法影共生者’!”凝霜的尖叫声带着惊骇,“它们…它们在吃‘道痕’!在吞噬我们留下的守护烙印!”
那些影子没有固定形态,时而聚集成吞噬光线的漩涡,时而拉长成触手,缠绕向星舰和地面上的众人。被触碰到的地方,衣物、毛发、甚至皮肤表层,都会留下一个微小却冰冷的黑点,黑点迅速蔓延,如同活物般汲取着生命能量和灵魂中属于“守护”的那部分意志!
“它们在‘消化’我们的道痕!”水澜的灵体发出刺耳的警报,碧蓝光芒被灰色影子浸染,变得黯淡,“它们以秩序烙印为食!我们留下的‘守护’,成了它们的盛宴!”
炎刃怒吼,火焰长矛燃起滔天烈焰!金红光芒扫过,大片法影共生者被焚毁,化作飞灰。但更多的影子从裂口涌出,无穷无尽!火焰灼烧它们,反而像在给它们提供能量,让它们更加狂暴!
“没用的!它们是法则的‘食尸鬼’!”一个冰冷、非人的意念直接在所有人脑海中炸响,带着原初混沌的漠然,“秩序…需平衡…守护…需代价…尔等…播撒过多…当偿!”
绝境之中,凝霜的尖啸再次撕裂灵魂!“我…看到了!归墟之种…它在回应!它在原初星海…模拟…我们的道痕!它在…教导那些影子!如何…‘共生’而非‘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