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从废墟尸骸旁得到的脆弱笔记,像一块沉重的烙铁,烫着我的心。尽管字迹漫漶,难以卒读,但它确凿无疑地证明了岳家枪并非空穴来风的传说,而是真正存在过、流淌着忠烈之血的战场杀技。
我将笔记与老杨头留下的杨家枪谱残页并排放在一起——后者更多是图形和发力要领,而前者,尽管残破,却零星记载着一些心法、阵势应用乃至对“崩、撼、突”等核心劲力的描述,虽然语焉不详,却提供了至关重要的方向。
然而,最大的问题在于,笔记并非系统的枪谱,而是那位陈姓军官的随感杂记,且损坏严重。真正的岳家枪法,尤其是那些精妙的杀招和配合阵势的用法,早已随着他的战死而大部失传。我手中的这杆枪,以及笔记和枪谱残页,都只是碎片。
“不能让它就这么断了。”我抚摸着冰凉的枪杆,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执念。老杨头的嘱托、巴特尔的赠枪、独眼龙的感叹、还有那无名军官的遗骸……仿佛有一条无形的线,将这一切串联起来,将这份沉重的责任,压在了我的肩上。
既然无人可教,我便自己来补!
我将所有空闲时间都投入其中。陷阵营的白日往往相对安静(夜晚才是活动时间),我便在营区后的废墟里,一遍又一遍地演练。
以杨家枪谱的图形和发力方式为“骨”。
以岳家枪的独特形制(尤其是钩镰)为“筋”。
以那本残破笔记中提到的只言片语——“势如崩山”、“劲发撼岳”、“突刺如虹”——为“魂”。
我开始疯狂地尝试、组合、修正。
崩:我尝试将杨家枪的抖弹之力与岳家枪的重量结合,创造出更具爆发性的崩砸招式,一枪下去,不仅能格开敌人兵器,更能借钩镰锁拿后猛然发力,试图震脱对方武器甚至伤其手腕。
撼:我着重练习步法与腰力的配合,追求在移动中发力,一枪刺出或扫出,要带动全身的重量和气势,仿佛能撼动山岳,针对的是敌军密集阵型或重甲目标。
突:这是最核心的刺击。我反复揣摩笔记中“突刺如虹”的描述,追求极致的速度、精准和穿透力。将杨家枪的疾刺与岳家枪破甲锥般的枪头结合,苦练在最短距离、最快速度内发出致命一击。
这个过程艰难无比,甚至危险。没有师父校正,很多发力方式不对,极易伤到自身筋骨。好几次,我因用力过猛或姿势错误,扭伤了手腕和腰背,疼得几乎握不住枪。
但我没有停下。伤痛用草药硬扛,疑问则通过一次次实战去检验。
陷阵营的任务,成了我验证想法的血腥试炼场。
一次夜间突袭后金巡逻队,我面对一个持盾的重甲兵,以往需要周旋许久。那次,我尝试了新琢磨的一式“崩撼突”——先用枪钩挂住其盾牌边缘,猛然发力向外崩扯(崩),趁其重心不稳、盾牌偏移的瞬间,全身力量灌注枪尖,一记迅猛无比的直刺(突),枪尖精准地从甲叶缝隙中钻入,将其刺穿!
又一次,被三个敌兵围攻,我以枪杆格挡一柄刀劈(崩),顺势旋转枪身,用枪尾扫中另一人面门(撼),同时利用步伐避开第三人的攻击,回身一记突刺解决最先那人,再借力回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