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仿佛瞬间缩小了,只剩下眼前方圆数丈之地。空气中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汗臭味和硝烟味(虽然北路火炮不多)。耳边是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兵刃撞击的刺耳锐响、垂死者的哀嚎和战马的悲鸣。
一个后金骑兵嚎叫着,策马向我所在的小阵冲来。他脸上带着一种疯狂的狞笑,手中的弯刀闪着寒光。我甚至能看清他铁盔下那双嗜血的眼睛。
“举枪!”赵老蔫的嘶吼在我耳边炸开。
我几乎是本能地,和身边几个长枪手一起,奋力将手中的长枪斜刺出去!这是我们训练过无数次的对抗骑兵的动作。
那战马似乎受过训练,猛地人立而起,试图避开枪丛。马背上的骑士挥刀下劈,精准地砍在了一杆长枪上,枪头应声而断!
“弩!”赵老蔫又喊。
身旁一名弩手惊慌失措地抬起弩,几乎是顶着那骑兵的胸口射出了箭矢!
“噗”的一声闷响,箭矢深深扎入骑兵的皮甲。他身体一震,狞笑僵在脸上,动作迟缓了一下。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另一侧一名老兵猛地突前一步,手中长枪狠命一刺,精准地刺中了马颈!
战马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轰然倒地,将背上的骑兵甩了下来。
“杀!”周围几个明军士兵一拥而上,刀枪并举,瞬间结果了那个落马的骑兵。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死亡。看着刚才还凶神恶煞的敌人转眼间变成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手心里全是冷汗,心脏疯狂跳动。
“傻愣着干什么!想死吗!”赵老蔫一把将我拽到一旁,一柄沉重的铁骨朵几乎是擦着我的头皮砸落,将地面砸出一个小坑。一个身材魁梧的后金步卒,不知何时已冲到近前,见状怒吼着再次抡起武器。
我惊出一身冷汗,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不适。我尖叫着,几乎是胡乱地挺枪刺去!那步卒侧身躲过,挥动骨朵砸向我的枪杆。巨力传来,我虎口崩裂,长枪几乎脱手。
是赵老蔫和另一个同袍从旁攻击,牵制了那人,我才侥幸捡回一命。
战斗完全陷入了混战。明军依仗人数和营垒工事,勉强支撑。后金军则仗着惊人的个人武勇和冲锋的势头,不断突进、分割、砍杀。他们往往三五成群,配合默契,打法凶悍无比,常常以伤换命。
我看到一个明军刀手砍中了一个后金兵的胳膊,那后金兵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反手一刀就劈开了明军刀手的半个脑袋!红白之物溅了一地。
我看到一个年轻的后金骑兵被长枪捅下马,落地的前一刻还掷出了手中的短斧,劈中了一个弩手的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