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个人都懵了。
大脑一片空白。
伪装？潜伏？图谋？
在这一刻，都成了一个笑话。
他所有的心思，所有的谋划，所有的隐忍，在对方眼中，都如同掌上观纹，清晰无比。
对方一直都知道！
一直都知道他是谁！知道他想做什么！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从他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以为自己是潜伏在阴影中的猎手，等待着机会。
可实际上，他只是棋盘上一个自以为聪明的棋子，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执棋者的注视之下。
甚至，他现在所在的这个“全新”的，充满希望与秩序的世界，这个他赖以生存和图谋的“棋盘”，本身就是对方随手创造的。
这是何等的差距？
这是何等的绝望？
然而，就在这股绝望即将吞噬他心神的瞬间，那句话的后半句，又让他重新燃起了某种火焰。
对方……没有杀他。
非但没有杀他，反而留下了一句……鼓励的话？
世界之外？
全新的棋盘？
方源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他猛然抬起头，想要寻找那个存在的痕迹，可周围的人群依旧狂热，讲道的蛊仙依旧在慷慨陈词，天空依旧晴朗。
没有任何异常。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
但方源知道，那不是幻觉。
那是神明最后的“神谕”。
一种前所未有的，名为“格局”的东西，在他的道心中轰然洞开。
原来，他一直执着于报仇，执着于永生，执着于这个世界的顶点。
可在这个世界的顶点之上，还有更广阔的天地。
他的敌人，早已不把他当做敌人。
甚至，还嫌他这个对手太弱，亲自为他指明了前进的方向，为他铺好了更广阔的舞台。
这是蔑视？还是期许？
方源分不清。
他只感觉到，自己那颗坚如磐石，历经无数磨难都未曾动摇的道心，在这一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冲击。
……
神月佑收回了神念。
他“看”到方源在短暂的震惊和失神后，眼中的火焰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燃烧得更加炽热，更加纯粹。
那是一种抛弃了所有狭隘的仇恨，只剩下对“道”的极致追求的火焰。
“还不错。”
“总算有个能跳出产品本身，去思考程序员想法的用户了。”
神月佑淡然一笑。
也算是在这个世界，留下了最后一个有趣的变量。
他转过身，走向蛊世界的法则晶壁系。
那是隔绝世界与混沌虚空的最后屏障，坚不可摧，就算是九转巅峰的蛊仙，也无法撼动分毫。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被他彻底“重构”过的世界。
圣地之上，蛊仙们席地而坐，相互论证着蛊道法门，时而争得面红耳赤，时而又抚掌大笑，充满了活力。
广阔的大地上，凡人城郭林立，商队往来不绝，蒸汽飞艇在云层中穿梭，一片欣欣向荣。
天道运转不休，法则清晰稳定，整个世界都处在一个高速发展的黄金时代。
完美。
神月佑心中给出了最终评价。
不再有任何留恋。
他伸出手，就像是撕开一张脆弱的窗户纸。
“刺啦——”
坚不可摧的世界晶壁，被他轻易地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外面，是混乱、死寂、没有任何规则可言的混沌虚空。
那股之前感知到的，邪异扭曲的波动，在晶壁被撕开的瞬间，变得更加清晰了。
就像一份定位精准的“入职邀请函”。
神月佑一步踏出。
他的身形，瞬间被无尽的混沌所吞没，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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