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是航天工程、材料学的专业书,书页里夹着密密麻麻的便签,上面写满了公式和批注。
房间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暖黄的灯光落在每个人身上,却驱不散心底的寒意。
这里的一切都太干净、太整齐,像是主人只是暂时离开,随时会推门进来,笑着说“你们来啦”。
可所有人都知道,那个会笑着给他们讲星星、会笨拙地学做红烧肉、会把思念藏在信纸里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战老爷子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
里面挂着几件白大褂,还有几件洗得发白的便服。
他从最里面拿出一件深蓝色的毛衣,针脚有些歪歪扭扭,袖口处还有个没补好的破洞。
“这是他刚上大学时,我给他买的。”老人的声音忽然亮了些,带着一丝遥远的暖意,“那时候他说同学都笑话他穿‘老头衫’,却天天穿着不肯脱……后来毛衣小了,他也没扔,一直带着。”
他把毛衣轻轻贴在胸口,像是在感受什么。过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叠好,放进自己的军绿色布包里,和那个拨浪鼓、那枚军功章放在一起。
“我们走吧。”战老爷子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经过书桌时,他停下脚步,拿起那支掉了漆的钢笔,揣进了口袋。
走出宿舍时,草原的风正裹着寒意吹来。
战子言看着父亲的背影,忽然想起大哥曾说过的话:“爸这辈子太刚了,其实他心里比谁都软。等我成功了,一定要让他骄傲一次。”
战子言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让让爸爸为他和大哥骄傲一次。
战星辰扶着外公,能感受到老人身体里那股强撑的力量。
他知道,这间陋室里的每一件东西,都成了老人此后余生的念想——那叠被子的棱角,那本没写完的信纸,那件歪歪扭扭的毛衣,都在无声地诉说着一个儿子对父亲的爱,和一个父亲对儿子的痛。
南汐回头望了一眼那扇紧闭的房门,月光下,那扇门像一张沉默的嘴,藏着无数没说出口的牵挂。
她忽然明白,有些离别不是消失,而是化作了生活里的点点滴滴,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突然冒出来,提醒你曾经有多温暖,如今就有多想念。
风穿过基地的铁丝网,发出呜呜的声响。
远处的观测站亮着灯,像一颗孤独的星。
今夜的草原,没有银河,只有一室的余温和满心的殇。
但总有一天,当飞船冲破云层时,那些藏在陋室里的思念,会随着星光一起,抵达他曾向往的宇宙。
这时门外又开来了几辆军车,从军车上下来了三人,一位头发全白的老妇人和一位看起来有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和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