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滚。”老头甩着手往客厅走，一眼看见沙发上的苏珊和她怀里的孩子，脚步立马放轻了。
接着人陆陆续续到了。老李带了罐奶粉，小王拎了包尿布，还有人送了件小棉袄。大家围坐在沙发上，说话声音压得很低，目光全落在乐安身上。
“长得像你。”有人笑着说。
“哪有，明明像我妈。”陈浩抢答。
“像你妈怎么会长成这样？”苏珊瞥他一眼。
众人哄笑。
娜娜悄悄启动投影，墙上放出一段视频。画面里，陈浩对着乐安做鬼脸，舌头伸出来，眼睛翻白。下一秒，乐安抬起小腿，狠狠蹬了他一脸。
笑声炸了。
“这是亲爹被踹现场实录。”陈浩捂着脸，“我这叫自取其辱。”
“你活该。”苏珊笑出声。
卡尔从包里掏出一叠纸，分给每人一份。“这是我整理的成长日志，包含微笑触发时间、发声频率分析、翻身力学模型。”
全场安静两秒。
“你连这都记？”老李翻着纸，“还画了图？”
“数据不会骗人。”卡尔推了推眼镜，“比如这里，腿部发力顺序显示他左腿先动，说明可能存在优势侧倾向。”
“他才一个月！”陈浩喊，“你别给他定终身！”
“我只是提供参考。”
苏珊抱着乐安，看他被人围观也不哭，反而睁着眼睛到处看，像是在认人。她轻轻拍着他的背，听见有人说：“这孩子眼神真亮。”
快五点时，乐安开始扭身子，哼唧了几声。
“该饿了。”苏珊起身。
“哎哟，再待会儿嘛。”陈浩爸舍不得走，“让我抱一下。”
“不行。”陈浩挡在前面，“他现在情绪不稳定，抱了更闹。”
“我就一下。”
“一下都不行。”
两人僵持着，乐安突然“哇”地哭了出来。
场面瞬间安静。
苏珊赶紧坐回沙发喂奶，陈浩立刻关掉音乐，把窗帘拉上一半。卡尔默默把笔记本合上，娜娜调低了灯光亮度。
屋子里只剩下轻微的啜泣声和孩子的吞咽声。
过了几分钟，乐安吃完，打了个小嗝，眼皮慢慢耷拉下来。
陈浩爸站在原地，手还悬在半空，没敢动。
“下次吧。”苏珊轻声说。
老头点点头，转身往外走，背影有点落寞。
最后一个人离开后，门关上。客厅只剩他们四个。
地毯上还散着礼物盒，茶几上堆着用过的纸杯。娜娜开始清理数据，屏幕上跳出一行字：“今日累计接待访客11人，祝福语47条，婴儿情绪评级：A-”
卡尔坐在角落，笔记本摊在膝盖上，写完最后一行字。
陈浩盘腿坐在婴儿床边，看着熟睡的乐安。
“今天他可是忙坏了。”他说。
苏珊靠在他肩上，闭着眼睛。“但我们才是最幸福的。”
娜娜的指示灯缓缓闪烁，卡尔合上本子，抬头看向床里的孩子。
乐安的小手忽然动了一下，抓住了床栏的布条，攥得很紧。